第 44 章 044(1 / 2)

對於顧安的“失蹤”,清音不以為然,反正這家夥經常這樣,他哪天要是正常回家,她還覺得奇怪呢。

清音的性格就是這樣,他在的時候,有個說話的伴兒,很好。

他不在,她自己看看書,該學習的學習一下,尤其上次拿回來的《回春錄》,在全文背誦加學完五六遍之後,隔兩個月再看,居然又有不一樣的收獲,難怪以前老人說看書越看越新。

她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上輩子為了考證升職稱,值夜班的時候她能一個人在辦公室看書看到夜裡三點多,安靜的辦公室,聽著走廊裡病人們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她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有種“你們都睡覺就我在學習我一定能比你們都優秀”的卷王心理。

學習,曾是一件讓她獲得自豪感和優越感的事,穿越也不例外。

林莉的辦事效率很高,沒幾天就來告訴她,和學校那邊聯係好了,讓她們從這周五就開始去做講座,如果人手安排得過來的話,希望他們半個月去一次,或者一個星期去一次。

清音好笑,學校是真巴不得她們去啊。

於是,她根據所裡五個人各自的專長,簡單做了個計劃表,每人輪流去一次,中途間隔半個月,這樣也耽誤不了工作,反正隻花半天時間。

白雪梅比誰都緊張,捋了捋袖子和衣領:“我,我這樣的能行不?”

“你哪樣啊,你咋就不行呢?”李姐恨鐵不成鋼的在她頭上拍了一下,“你給我大大方方的去,你就是一個最典型最正麵的榜樣。”

白雪梅身上發生的事,彆說書鋼,就是在整個區都“出名”了,但大多數人都是同情加佩服,隻有偶爾極個彆思想肮臟的人會笑話,那樣的人,他們那種隻敢躲在陰溝裡的看法值得在意嗎?

不值得,所以,在大部分人眼裡,白雪梅是一個對女孩子來說很好的很有教育意義的例子。

清音一開始不想讓她去,怕有吃人血饅頭的嫌疑,但後來一想,自己越是對她區彆對待越顯得她與眾不同,這何嘗不是一種二次傷害?就大大方方的,該怎麼安排怎麼安排,把她當正常人才是最好的。

果然,被大家夥一說,白雪梅挺了挺胸膛,“好,我去,而且那部分就由我來講。”

“好。”其他人相視一笑。

這件事本來就是個小事,清音都沒放心上,不知道劉副廠長從哪裡聽到消息,直接來衛生室問她們:“聽說你們要去附近學校做科普講座?這敢情好,能去我兒子在的學校嗎?”

清音:“……”啊,你家劉紅旗就讀的可是書城市最好的機關小學,我們去合適嗎?

“你們先在附近講,講得好了,反響好了,我就跟紅旗他們學校提,衛生工作不分高低,大醫院跟咱們基層衛生室有什麼區彆嗎?”

清音竟然無言以對。

好吧,這還沒開始呢,又來了個工作。

“放心,這是你們額外的工作,我讓人事處和廠辦給你們記

功,年底不會虧待你們。”

清音自己倒是不稀罕這幾塊獎勵,但其他人可是高興的,再說了這是勞動所得,憑啥不高興?

***

第一場講座就是廠子弟最多的一小,由林莉去主講痄腮和其它感冒的區彆,倒是正合了前不久的烏龍,講完反響非常好,聽說二小那邊聽說了,也來衛生室找林莉,讓她去講一場。

林莉正好有事走不開,就讓清音去。

清音這次講的是霍亂,因為有的孩子年紀小,她得從這兩個字怎麼讀講起,明明隻做了兩個小時的講稿,最終卻講了四個多小時,實在是她太受歡迎了!

孩子們見她長得漂亮,又沒有其他醫生的嚴肅,幾乎是有問必答,那會場的氣氛熱烈得不得了,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都會拋出來,清音簡直講得口乾舌燥。

幸好,中場休息的時候,大丫給她送了一壺水過來,“音姐姐,你喝吧,我的水壺,我洗乾淨才給你接的溫水。”

清音笑笑,“謝謝你啊,你姥姥姥爺最近好嗎?”

“好,我妹妹也好。”

“那你呢?”

“我最好!就是我爸爸不好,爸爸跟一個阿姨相親,是爺爺介紹的,要讓那個阿姨做我們媽媽。”

清音摸摸她腦袋,這種事情本來也是人之常情,自己阻止不了也沒立場阻止,隻能希望瞿建軍眼睛放亮點,找個人品好的女同誌吧,至於大丫二丫,以後還是儘量跟劉大叔他們生活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從成年人的角度看,大丫二丫一直跟劉大叔生活也不好,畢竟她們是瞿家正經出身的孩子,瞿家的家業也有該她們的那一份,長年累月不回去,以後還不得便宜了後媽的孩子?

這也是多年後的事情了,現在還不是計較的時候,關鍵的關鍵在於瞿建軍,這個當爸的,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音姐姐你看。”大丫終究是孩子,難過不過三秒,遞過來一張寫著字的白紙,上麵寫的是“什麼是霍亂”,跟她剛才講課的時候寫在黑板上的一模一樣。

清音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從沒在紙上寫過字,全都寫在黑板上的啊。

“像不像姐姐寫的?”大丫得意洋洋地問。

清音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你模仿我寫字?”

“對呀,像嗎?”

“像。”連清音自己都差點以為是自己寫的了,何止是像,簡直就跟複印的一樣。

“我從小就會模仿彆人寫字,以前是我爸爸,還有姥爺,後來是妹妹,現在又多了一個,音姐姐。”

清音見她等著自己誇獎的樣子,仰著腦袋像朵小小的向日葵,也順勢誇了她兩句,“你很有天賦,姐姐很佩服,但儘量還是寫自己的字,寫出自己風格的好。”清音決定,下次經過新華書店就買兩本字帖送她。

既然有這天賦,就可以好好培養發揚一下,以後說不定能練出一手好字。

***

晚上回到家,清音把瞿家的事跟顧大媽一說,顧大媽也是唉聲歎氣,“瞿建軍的媳婦兒我見過,都是一片上的,打小看著她長大,可惜咯……”

“沒媽的孩子啊,最可憐啦,改天遇見建軍我得說說他,找老婆沒錯,但得找個人品好的,心不黑的。”

“我也不怕得罪人,他跟你全子哥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我說兩句他要跟我生氣我也不惱,我就是心疼孩子。”

清音隨她,老太太就是熱心,而且為了大丫二丫好,確實也需要這麼一位不怕得罪人的長輩說兩句公道話,倆人聊了會兒天,顧媽媽就回她那邊休息了。

瞿家那邊,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連孫女生病都不去看一眼,孫女救命恩人都能認錯的瞿家,就是糊塗蛋。

四月份的天,黑得越來越晚,清音卻覺得有點犯困,洗漱完沒看書就直接上床躺著,不燒炕後,確實需要適應一段時間的冷炕才行,以前有顧安在,她覺得被窩裡的溫度都要高些,現在嘛……

想他乾嘛!

清音煩躁地翻個身,很快睡過去,睡到後半夜,門輕輕的響動一下,小白“咕咕咕”叫了兩聲,她就知道是顧安回來了。

他輕手輕腳的拿著盆去外頭洗漱,沒一會兒又輕手輕腳爬上床,清音故意趁機踹他一腳。

“嘶……睡著了還這麼生氣呐?”顧安輕聲嘀咕,然後一張大臉湊過來。

清音知道,他想親她,因為她發現幾次,這家夥半夜睡著睡著會在她腦門上親一口,剛開始以為他是醒著的,後來發現人家睡得死沉死沉的。

但她偏不如他願,等他的呼吸越來越近的時候,清音自然而然的翻個身,側開,躲過了。

顧安於是又去另一邊,準備從那邊親,結果越湊越近的時候,她又翻身了!

於是,他再換過來,她再翻身……

清音腦海裡想到《大話西遊》裡黑山老妖吸陽氣的畫麵,頓時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顧安直接欺身上來,“裝睡,嗯?”

“你管我睡不睡,反正你又不回家,你就喜歡大半夜跑出去。”清音不看他的眼睛,就是生氣。

“還生氣呐?”顧安想捏她的下巴與自己對視,可清音偏不,她也是有點功底的,上手直接跟他反抗起來,她知道他不敢弄疼她,於是更加肆無忌憚,踹,踢,掐……嗯,也控製著力道,沒真打人。

兩個都舍不得讓對方難受的人,花拳繡腿一番,最終血氣方剛都倆人都有點情緒上頭。

清音想的是:老娘還不信了,睡不服你!

顧安想的是:好想讓她乖乖聽話!

倆人都想掌控對方,於是倆人都……嗯,等清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大汗淋漓的看著她,隻問“可以嗎”。

都這時候了,她也饞他日久,她自己也是血氣方剛的成年女性,咋還問可不可以,清音直接想翻身坐上去,讓她來掌握主動權。

好巧不巧,她一動,他就當她同意了

,然後很快,清音感覺到一點點痛感,不是很明顯,因為他在竭力控製,一頭的汗,而她自己因為經常鍛煉,身體素質和柔韌性都很好,還能耐受。

但要說舒服,也不怎麼舒服,畢竟他真的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蠻力,偏偏蠻力還要控製自己,搞得比一頭驢還累,很快繳械投降。

不過,年輕有年輕的好,不需要一秒鐘的間隔修複,他再次重振旗鼓,衝鋒陷陣。

於是,她真切的體會了一把啥叫被拖拉機碾過,反複碾,變換著方向和姿勢的碾,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熱的,整個過程裡她身上的汗就沒乾過。

一直到天微微亮,清音才能得到休息,睡覺之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果然有個體差異,果然有天賦異稟,果然年輕就是好。

第二天一早,倆人都起晚了,清音起來,身上還沒擦,但頂著這樣的狀態去上班不行,幸好他已經把熱水燒好,清音隨便擦洗一下尋思著隻能等晚上下班回來再洗了。

與她的萎靡不振不一樣,顧安卻是神清氣爽,簡直跟睡飽了三天三夜似的,一進保衛科的門,就被人調侃:“喲,安子這是遇上啥好事兒啦?”

顧安抹抹嘴,自己有這麼明顯嗎?

“嘿嘿,你個單身漢懂啥。”有已婚的在旁邊說,順便捶捶腰,“我年輕時候也這樣,老咯,這腰耐不住呀。”

“行了,瞎胡說什麼,現在是上班時間,安子過來一下。”

“李科長,什麼事?”

“坐。”李科長指指對麵的凳子,“你昨天走得早,這是上次給你送錦旗的領導,委托省裡送來的獎金,你看看。”

顧安拿起桌子上一個牛皮紙信封看了看,居然有足足三百塊!簡直是巨款!

“你小子,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麼著,總能讓你遇到好事,過幾天陳專家要出一趟差,廠裡點名安排你護送,好好表現。”

顧安說是,立馬話鋒一轉:“李哥今晚有空沒,咱兄弟幾個搓一頓?”

李科長看了看信封,其實裡頭有多少錢他早就知道了,三百塊連他都眼紅呢,但這確實是顧安憑自己本事賺來的,捫心自問,換他在那趟火車上,他還真不一定識彆得了人販子,更不可能安全解救外賓。

這份錢,不是誰都能掙的。

“這獎金是你該得的,你也成家了,回去好好把錢交給老婆,彆在外頭亂花。”

“這怎麼算亂花,沒有李哥的提攜,我也沒機會去接陳老,更沒機會立功嘛,就這麼說定了,晚上叫上嫂子和孩子,咱科室幾個聚一下,西大街的羊肉怎麼樣?”

“嗐,男人喝酒叫女人和孩子乾嘛,嘰嘰喳喳的,不儘興。”這就是答應了。

顧安樂顛顛的,又去找副科長說一聲,然後再跟科裡其他人統一說一聲。反正這事瞞不住,不出半天,他顧安得了多少獎金全廠連掃廁所的大爺都能知道,還不如大大方方請大家吃一頓,既做了人情,還能降低一點敵意。

他隻是年輕,不是

傻。這兩年接二連三的立功,還都是大功,自然會有人看他不爽,覺得他憑啥年紀輕輕就啥好事都碰上?很多科室部門的副手,熬了一輩子都沒遇到這樣的機緣,保衛科裡的同事,彆看平時好說話,其實背後誰都有山頭。

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大樹可靠的,得先學會做人。

中途他跑醫務室跟清音說,清音點頭,覺得在為人處世這一塊上,顧安是真有他的生存法則,“行,你看著辦就行,男人都愛喝酒,要不我給你找兩瓶茅台?”

顧安想了想,“你找誰拿?”

“蘇小曼。”上次吃飯的時候,蘇小曼透露,她跟國營飯店的老板比較熟,而國營飯店是有專門的渠道的,要拿兩瓶酒不難。

中午清音去廠辦給蘇小曼辦公室掛個電話,把事情一說,她立即答應。下午清音還沒下班呢,她就用書包背著四瓶酒來到醫務室門口,“我怕你不夠,多的你們留著自己喝。”

清音也不客氣,按照拿價將錢給她,然後放在自己辦公桌底下沒人看得見的地方,沒一會兒顧安就過來拎走了兩瓶。

他也會做人,吃羊肉的時候大家夥隻喝了一瓶,後來等大家都走光了,隻剩他和李科長的時候,他悄悄把另一瓶沒開過的塞李科長懷裡,“剛才人多,還沒謝謝李哥對我的照顧和提攜,一點小意思。”

一瓶茅台還是小意思?!李科長酒都醒了大半,高興的!

“成啊,你獎金多,那我就厚著臉皮拿了,以後有啥事隻管跟哥說。”

顧安倒不是為了圖真的讓他幫忙,他也知道自己經常往外頭跑,李科長沒少給他打掩護,上麵問起都說安排他出去辦事了,這樣給他方便的領導,他用自己的錢回報一下,又不是偷來搶來的,有何不可?

晚上躺床上,他還在回味今天的事,他發現,清音也在慢慢融入這個世界,有了自己的人脈和資源,不像一開始舉步維艱,做什麼都得親力親為了。

“清音,你真好。”又是一口。

清音嫌棄他,“去去去,滿身酒味兒,離我遠點。”

“那是不是沒酒味就能……”

“想得美你。”

顧安可不管,大小夥子就是渾身使不完的牛勁兒,滅不完的火氣,裡裡外外給自己洗刷乾淨,立馬餓狼似的撲上床,“你聞聞,還有味兒沒?”

他刷牙都刷了三道!

彆說,喝了點小酒,不多,又好好刷了牙,真的有股清香,“嗯,我聞聞茅台是個什麼味道?”

“好啊,來你嘗嘗……”

很快,屋裡的燈就滅了,炕上的溫度足以把熱帶雨林烤成撒哈拉沙漠。

***

隨著時間進入五月份,整個世界變得花紅柳綠起來,這年頭空氣質量好,環境也好,馬路上隨時能看見小鳥兒們在草叢裡找蟲子吃,它們也不怕人,會呆頭呆腦的站在馬路中央,看著來往的車輛和行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清音喜歡這個季節,因為終於又可以曬被子了,

身上的厚衣服褪去,她也能穿上襯衫和工裝褲,而經過又幾個月的鍛煉,四肢終於又漲了點肉,穿衣服更加能撐起來了。

所有人,都隨著天氣的暖和,而變得開心起來……除了柳家。

“喲,柳大媽今天出來曬太陽呢?恭喜啊,馬上就要辦喜事了,這人逢喜事就是精神爽啊。()”

柳大媽見眾人看過來的眼神,心裡也實在是不得勁,心說我爽我爽個屁!但麵上還得勉強扯扯嘴角,還行吧。?()_[(()”

“哎喲喂,咋能說還行呢?你們家這麼大的事兒,要是我,我能高興得三天三夜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