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還會吵架哩,沒事兒,以後咱哥幾個護著你,啊。”這幾個都是清阿姨的忠實擁護者。
“行啦行啦你們幾個臭小子,稀罕妹妹回家讓你爹娘給你們生去。”顧大媽擠進去,摸了摸小魚兒的尿布,“倒是還沒拉。”
臭小子們見要換尿布,這才捂著眼睛跑到外屋,一人掰了半個烤土豆,“呼哧呼哧”著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的跑回家。
他們以劉紅旗王鐵柱為首,是從鋼廠家屬區跑來杏花胡同玩的,顧大媽大方,總會順帶烤點紅薯土豆的分給大家夥,孩子們隔三差五就要來打一趟秋風。
清音剛到,就見顧媽媽已經幫忙喂好奶,還把尿布都換乾淨了。
“辛苦媽了。”
“瞧你,辛苦啥,咱們小魚兒乖巧,稀罕還稀罕不過來呢,你是沒看見剛才那些半大小子,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清音也笑,男娃女娃都可愛,但彆人家的哪有自家的可愛呢?
“還真彆說,你自個兒看著不胖,小魚兒倒是被你養得白白胖胖,你奶水可真好!”秦嫂子也來湊熱鬨說。
清音這可不好解釋,隻能乾笑。
但小魚兒是真肉眼可見的長得好,不是彆人恭維,也不是老母親濾鏡,這才五個月不到就想爬了,還有自己的情緒,高興就笑嘻嘻,不高興就扁嘴,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種小表情。
夜裡還能睡整覺,帶她一點也不累,清音以前曾聽身邊已婚已育的女同事說晚上睡不好,孩子老醒什麼的,相較而言小魚兒是真省心,當然也不知道是還沒到頻繁夜醒的階段,還是她就是這麼好帶。
***
第二天一早,睡眠充足的清音來到診室,打開門,秦解放就湊過來,“姐,昨天那病人咋辦,咱們還去看嗎?”
“不好說,願不願服用中藥,還是等他那邊自己想吧。”病人享有自主選擇權,她隻是告訴自己可以一試,但不能保證百分百有效,病人和家屬遲疑,謹慎點也是正常的。
“
那要是還去的話,記得叫我啊,我還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例,想去看看。”()
清音答應,趁著沒人過去找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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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旅行結婚回來後,林莉身上似乎多了一種溫暖的氣息,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似乎比以前好說話多了。
“什麼,你想為孤兒院兒童免費看診和送藥?”林莉把杯子放下,很是詫異。
“對。”清音上輩子是孤兒,深切地知道孤兒的無助與可憐,同時,自己當媽之後,更是見不得小孩受苦,心靈上的她沒辦法,但身體上的病痛,她卻能解決。
“孤兒院裡的孩子,除了缺吃的穿的,還缺醫少藥。”經費有限,能保證不餓肚子就已經是很不錯了,至於生病,小病沒人重視,大病重視也沒用,“我想在咱們衛生室開一個這樣的特殊兒童門診,但凡是來看病的孩子,也不局限於孤兒,隻要是家庭條件困難的,都不收掛號費,不收藥費,您看怎麼樣?”
“主意倒是好,可……”林莉遲疑片刻,“咱們衛生室去年雖然有盈利,但恐怕也經不住多長時間這麼幫扶。”
“咱們先把第一年開起來,第一年的資金我來出。”
“啊?”林莉差點一口水噴出來,“這可不是小數目,你有那麼多錢?”
清音點點頭,把劉加偉賠償自己嫁妝損失的事說了,“我們清家曆來行善積德,我也想幫著做點好事,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自從當了母親之後我深刻地意識到孩子健康的重要性,所以也想儘點微薄之力……”巴拉巴拉,雖本意如此,但要美化說出來,還是有點尷尬。
林莉可是老一輩熱血青年,聽得眼睛冒光,“好啊,好,我果真沒看錯人,小清你真是,真是……”什麼話都不說了,使勁握手,這才是革命好同誌。
“你等著,就一會兒,彆走開,啊。”
三分鐘後,她就把劉廠長給叫來了,倆人麵色都有點發紅,是激動的。
劉廠長進門就直接握住清音的手,“小清同誌覺悟高,我聽了都汗顏,你能用自己的嫁妝為孩子們做實事,廠裡也不能袖手旁觀,我代表廠裡承諾,一旦門診開起來,廠裡每個月補貼每個兒童五角錢的藥費!”
清音大喜,彆看隻是小小的五角錢,可她處方小,用藥精而少,再加上兒童用量更是減半再減半,一副藥可能一毛錢都不到,對於普通的不需要長期服藥的疾病來說,五角錢足以把他們的病看好,說不定還有剩!
而且,這個兒童門診要真能開起來,不限製戶口,全市乃至全省的孩子都能來看病,到時候門診量將會大增,一個月光兒童就診量就是不可估量的,看看後世每個城市的兒童醫院,夜裡三點就開始排長隊那簡直家常便飯啊。一個孩子五角,一百個孩子就是五十,而一萬個孩子就是五千塊!這對於鋼廠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劉廠長能許下這樣的承諾,清音既佩服又感動,他自己是一位父親,他家劉紅旗被哮喘困擾多年,隻有他能體會那些患兒的家屬吧。
() 果然,劉廠長眼圈紅紅的,“我家紅旗現在吃啥啥香,整天跟著半大孩子跑進跑出,這在以前我是做夢都不敢想,小清同誌,你的醫術就應該造福更多群眾,不單局限於咱們鋼廠職工。”()
等著吧,這件事我們會儘快過會,林莉你先理個章程出來,小清工作忙,這種事就不要麻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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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莉也不惱,反正她現在確實基本沒病人,那就給小清搞好大後方吧,她也想通了,革命工作不分高低嘛。
她的動作很快,下午就趕緊趁病人少來找清音,問一些自己需要的數據,以及清音對這個特殊兒童門診的要求與想法,她才是唱主角的,肯定以她的想法為主,倆人一直忙到下班一個小時,清音嘴巴都說得快冒煙了,“領導這事不著急,慢慢來,過幾天咱們再慢慢聊,成不?”
“我先回家喝口水,看看孩子。”
林莉一拍腦門,“哦對,你是有孩子的人,瞧我,那我待會兒跟解放說說,把要用的數據告訴他,讓他抽空問問你。”
秦解放就是來跑腿的,做這些事正好。
清音趕緊回家,果然才到大院門口,就見顧媽媽抱著小魚張望,“哦哦哦,好啦好啦,你媽馬上就回來啦,咱們回家去做飯,啊。”
小魚不要,就要往門口看。
在看見清音的一瞬間,她的小表情就亮了,眼睛笑成了兩個小月牙,口水滴答的衝媽媽張手。
清音的一顆心呀,都化成水了。
***
夜裡,大概兩點多的時候,外屋的門被“砰砰砰”的拍響了,因為顧安不在家,顧媽媽就搬過來照顧清音母女倆,她睡在最外側,此時聽見拍門聲被嚇一跳,以為是安子回來了,趕緊衣服都來不及披,趿著鞋過去開門。
“大媽,是我,小曼。”蘇小曼顯然也是臨時被人從床上叫起來的,頭發還披散著,她身後還站著一個穿黑衣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對著顧大媽道歉:“半夜驚擾,實在是對不住,還請清大夫去幫忙看看我家石磊。”
清音把小魚的被子蓋好,穿好衣服出來。
蘇小曼連忙介紹:“小清,叔叔是石磊的父親,他們想好了,願意試試中藥,想請你去看看。”
“是的清醫生,我們想試試中藥,無論成敗,就當給石磊最後一個機會,承諾書我已經寫好了,如果有什麼差池,絕對與你無關。”
接過石父雙手遞來的承諾書,看不出倒是寫得很正式,很有種政府公文的感覺,前頭有石父、石母的名字,末尾也有他們雙方的簽名,還蓋了私章,搞得非常正式……估計,就是怕清音害怕擔乾係,不願出手吧。
對這種講道理的家屬,清音還是很有好感的,把承諾書收進懷中,“石磊怎麼了?”
“中午他主動要求出院,回到家裡一直半靠著,躺不下去,晚飯隻吃了兩口稀飯就說胸悶,喘不上氣,我懷疑是不是……”出院的時候省醫院的大夫說了,如果開始出現呼吸困難加重,吸氧也緩解不了,那
() 家屬該準備就準備吧。
本來,石父和石磊是很想嘗試清音的治法的,但石母猶豫,覺著那麼多西醫專家都治不好的病,她一個年輕中醫怕也沒辦法,隻是礙於麵子不得不出個主意罷了,況且來看中醫這事,石母從一開始就極力反對,父子倆也說服不了她。
誰知道沒考慮多久,出院回家病情就惡化了。
清音眉頭緊皺,“現在怎麼樣?()”
好一陣壞一陣,但他老說心口憋悶,心慌,沒辦法躺平,得坐著才能呼吸……?()”又不願去醫院。
這是心衰啊!
清音心頭一跳,“行,那就試試,我儘量。”把孩子交給顧媽媽,騎上自行車,先去衛生室藥房裡拿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藥物,再帶上急救箱,以備不時之需。
誰知一出門,就有一輛黑色小轎車等候,清音隨意掃了一眼車牌,石蘭省非常靠前的數字。她也沒多想,順帶去叫上秦解放,這是她的助手,石父已經先行一步回了家。
清音一路上都在和蘇小曼了解石磊以前的情況,希望能獲得點什麼,倒也沒注意車子開進哪裡,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司機請到了石家。
石磊正靠坐在床頭,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暈,衝著他們微微點頭,即使在這種時候,也十分儒雅。而他身邊,有兩名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分彆是石母給他找來照顧的醫護人員,哪怕是“沒辦法”了,但以石家的條件和一位母親的心,也不可能真的就不管兒子,床旁還放著各種搶救設備,是石磊不願再用。
想著,清音也沒浪費時間,趕緊給他把脈,看了看舌苔,吩咐秦解放查看他的胸水情況。
秦解放這段時間的理論沒白學,胸腹部觸診和聽診都學得有模有樣,“雙側胸廓飽滿,呼吸運動減弱,語顫消失,第4肋以下叩濁音,呼吸音消失。”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胸水量好像又莫名其妙增加了。
“清姐,要不我去找我爸,看能不能把B超機給搬到床邊來?”這種病情放大醫院都是要準備搶救的,清姐還這麼淡定,讓他心裡十分納悶。
要說不知道病情的嚴重性,那是不可能的,清姐中西貫通啊,可要說知道吧,她還能……嗯,就見清音戴上手套,取了一點地上還沒來得及打掃的嘔吐物,看了看,聞了聞。
這副不緊不慢的態度,好像就跟平時看個感冒咳嗽一樣,從容,淡定。
“小曼姐從我的袋子裡挑十顆肉厚的大棗,加半碗水煮上,大火。”幸好,這是在石家,鍋灶齊全。
而一直在旁邊的一醫一護,瞪大了眼睛,他們的震驚不言而喻——這種時候還看中醫,是來搞笑的嗎?
他們看向石父,見他隻顧著看兒子,於是又看向石母,石母捂著嘴哭,眼神呆滯,目光與他們對上,也很快彆開,似乎是不得不接受這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治法。
好嘛,他們也就不多話了,這種時候出來阻攔那就是來背鍋找罵的,他們就在一旁幫著給石磊掖掖被角,整理一下醫療設備
() ,尋思著熬到天亮就有人來換班了。
蘇小曼挑出大棗,清音又從帶來的幾味藥物裡找出大戟、甘遂和芫花,“來,解放幫我這三種各稱一克出來。”
“啊多少?”秦解放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克。”
秦解放詫異極了,一克那是啥概念啊,他跟診這段時間知道,清姐藥量有輕有重,但最輕的時候,即使是小孩子也會用三克五克,一個成年人,每味藥隻用一克,加起來總量也才三克,“太輕了會不會……”
清姐搖頭,“甘遂、大戟、芫花都是力量非常迅猛的瀉藥,用量過大我怕他承受不住。”
秦解放這才想起來,前幾天的《中藥學》課本上好像有這麼幾味藥,是用來攻逐水飲的,再一聯想清姐昨天對石乾部的診斷也是懸飲病,腦海裡那些原本覺得雜亂無章的細節,忽然就被一根繩子串起來一般,“懂了。”
小夥子做事很細心,拿出稱中藥專用的秤,小心翼翼放了一點點藥材上去,添了減,減了添,生怕多出零點零一克,又怕少了零點零一克,成功之後額頭上都是汗珠子。
清音也不笑話他,作為一名合格的大夫,如果連這這點耐心和責任心都沒有,那趁早不要學醫。
稱好之後,清音又吩咐他研磨成粉,沒有帶藥碾,隻能包在紗布裡,用手指力量碾碎,確實需要青壯年男子才能乾。
等這邊好不容易磨好,那邊鍋裡的大棗也煮爛了,蘇小曼照著吩咐將大棗搗碎,讓棗肉足夠的儘量的浸泡在湯汁裡,等溫度不那麼燙了,清音擼起袖子開始乾活。
“解放,扶著石乾部。”
“小曼姐,把棗湯端來。”
溫熱的棗湯,兌著細細的粉末,給石磊喂下去。
幸好,棗湯的味道比較濃鬱,不算難聞,入口也還能接受,他倒是沒有乾嘔或者嘔吐。
等半碗棗泥湯都喂完,沒辦法平臥,就讓他原樣靠坐在床頭,幾人就這麼靜悄悄地,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要在平時,石磊肯定會開兩句玩笑,讓大家放鬆一下的,但現在的他,連喘氣聲都是粗重的,仿佛一台即將停擺的破鐘,隻能衝他們抱歉的眨眨眼。
石母的眼淚“唰”就下來,輕輕抱著他胳膊,“會沒事的,啊,小磊一定會沒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自己,還是石磊。
“你說明年國慶節基層工作結束不想回來,還想在基層待幾年,我也不犟了,你想待幾年就幾年。”師父也是紅著眼說。
在場眾人聽著也是眼眶發酸,好好一個年輕人,要真就這麼去了,老天爺也太不長眼了吧。
秦解放心大一點,此時還有一個更關心的問題,小聲問,“清姐,剛才你用的是啥方子來著?”粉末用棗湯調服,這個服藥方法十分特彆,他跟了這麼長時間,確定清姐還從未在臨床上用過,所以十分好奇。
中醫,似乎總在他覺得自己摸到點門道的時候,又冒出一堆知識盲區。
“十棗湯。”
十棗湯是一首專門攻逐水飲,治療懸飲病的方子,基本每個學中醫的人都聽過,但在職業生涯中能用上的次數不多,因為藥力太猛,大多數人都不敢用。
“我之所以敢冒險一試,一是石乾部的病情對症,病因病機都相符,二是石乾部還年輕,即使是疾病終末期,也還有底子在,我想先從小劑量試起。”來的路上聊天的時候她就留意到,蘇小曼說石磊平時非常喜歡運動,初中時候還是專門參加鐵人三項拿獎的,工作之餘隻要不是下鄉,清晨和晚飯後都會跑步打籃球,平時單位有什麼重活累活,他都搶著乾,身體底子是毋庸置疑的。
這要是慢性病,清音還真不敢輕易嘗試,但是急病、驟病,她判斷身體底子還在,應該具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姐的意思是,待會兒可能還要調整藥量,重新試一次?”
清音點頭,當拿不準病情和病人耐受力的時候,嘗試性的先從小劑量用藥,慢慢增加,這一點無論中醫還是西醫都是共同的規律。
秦解放點點頭,恍然大悟:“誰他媽說中醫不科學的,這還不科學?”
清音隻是笑笑,“你啊……”
正說著,忽然床上的石磊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