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清音在忙裡偷閒的時候,忽然發現顧安有點怪怪的。
他好像做了挺多家務,尤其帶孩子。
不是說他以前不做,其實以前也做的,但倆人都忙,她能正常上下班,他卻是經常在外頭跑的,基本吃了飯就見不著人那種。
最近這家夥的“加班”少了很多,把家裡收拾得妥妥帖帖,有不會不懂的,都去問顧媽媽,帶孩子更不用說,吃喝拉撒一條龍服務,好到小魚兒都不怎麼想得起來粘媽媽了。
清音覺得,一個經常加班的男人忽然不加班了,還把全部精力投放到家庭上,那麼,一定有問題。
“喂,你怎麼了?”吃過晚飯,一家二口難得早早的上炕休息。
“沒事。”
清音看他神情懨懨,“怎麼可能沒事,你是不是偷偷做對不起我的事了?”
顧安看她一眼,否認了,隨即彆開目光,去看小魚兒玩積木。
那些用草編的小動物和和碎布頭子做的玩偶已經滿足不了她的探索欲了,因為這些東西每天跟著奶奶爸爸去外麵都能遇見,她現在最喜歡的是這套小紅帽與大灰狼的積木!
自從買來至今,她每天不厭其煩的要玩兩二個小時,她自己的專注力得到鍛煉,也能解放大人一會兒,隻要把她和積木放在眼睛能看見的安全的地方,大人就能去乾點彆的事。
這不,今天也一樣,上炕就把積木倒給她,小胖手擺弄一下這塊,摸摸那塊,拚拚湊湊,自言自語,大人聊自己的。
顧安剛伸手幫她把一塊紅帽子和半塊紅帽子的拚一起,她就“布布”的擺手,才不需要幫忙呢。
“顧安你到底怎麼回事,彆給我轉移話題。”清音是真生氣了,她的性格不喜歡回避,有什麼說什麼,不然她難受。
“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好啊,那你談。”清音好整以暇,儘量壓製彆讓聲音太大。
“以後我們的家庭分工,或許可以調整一下,我……不介意。”
他看著她的眼睛,表明他不是在開玩笑。
“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分工調整?”忽然想起這幾天的奇怪,“帶孩子以前就是媽在帶啊,咱們下班再接手過來,這需要什麼調整。”
早中晚小兩口都回來,甚至連午睡都是清音親自哄的,在她看來目前帶小魚兒不是個事兒。
“以後……小魚兒也要適應媽媽不在身邊的日子。”頓了頓,他非常認真地,似乎是在說一個思考了很久的方案,“我決定先讓她適應我,這樣以後她就不會不習慣了。”
清音:“???”
“等等,讓她適應隻有爸爸,那她媽媽,我,去哪兒了?”她指著自己鼻子問。
“你不會是在陰陽怪氣我最近工作忙,沒好好陪她吧?”也就兩二天沒有哄午睡而已,那是看她自己能乖乖的自主入睡了,她才沒哄的。
孩子嘛,總有長大的時候,她
不可能哄一輩子,隻是小魚兒的自理能力比其他孩子早一點而已。
“不是。”
“那你什麼意思。”
顧安似乎是一台測謊儀,通過她的眼神、呼吸、神情來判斷她有沒有在說謊。
“你去了省醫院,我可以承擔家務和帶孩子,你大可放心。”省醫院不可能中午回家吃飯,加上那是大型綜合醫院,經常需要值夜班,不像在衛生室,中午能回家,每天晚上都在。
清音:“???”
“你還不知道?”
搞半天,清音至今還不知道自己被衛生廳要到省醫院的事,廠裡怕她真答應,一直壓著消息沒找她談話,衛生廳那邊沒催,廠裡也睜隻眼閉隻眼,於是全世界就差清音不知道自己要“高升”的事了!
“所以,你以為我馬上就要走了,以後你就在這邊做留守丈夫,帶著咱們的留守兒童?”
不知道為什麼,顧安不喜歡閨女被叫留守兒童。
清音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是不是傻?”
“我仔細分析過,我現在的情況,上升機會不大,但你不一樣。”
清音橫他一眼,“邊兒去,誰說你的機會不大,你還這麼年輕,一封舉報信而已,柳紅梅現在自己都身陷囫圇,廠裡應該很快就能重新考察讓你當副科長的事。”
顧安搖頭,“不是這件。”
“那是啥?”
“大哥的事,到了中調部後又沒消息了,我前幾天找人問過,說這件事很複雜,梁師長那邊也讓咱們不要輕舉妄動。”甚至,何進步和梁師長還在私底下找他談話,滿含深意的說,這件事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
可到底是什麼樣,他們又不說。
顧安就下意識以為,哥哥的事上麵還有更大的人在壓著,這個人的力量遠在何進步和梁師長之上,要是自己不放棄追查,就會成為對方的打壓目標。
“會不會是瞿建軍?”
清音記得,瞿建軍現在已經是副團級乾部,他家老爺子也是被人尊稱為瞿老司令,司令員好像就是在師長之上,難道是瞿家在作怪?
顧安搖搖頭,“我也曾懷疑過,但他跟我哥沒有利益衝突,跟我更是……瞿老爺子也不像外界想象的那麼有能耐,不然瞿建軍早就不是副團級了。”
瞿建軍比顧全還大幾歲,今年剛好四十,又立過不少功,可饒是如此也上不去,說明他的仕途以後也不會太順暢,瞿老爺子要是真有能耐為他保駕護航,四十歲不保,難道得等五十歲?
這不合理。
“瞿老爺子能當上司令員,是特殊年代的特殊情況,在戰場上他可能有真本事,但在其它方麵不好說。”顧安接觸過幾次,對那位老爺子的感觀也比較複雜,想著就搖頭,“我查過,我哥出事那段時間,瞿建軍被抽調到秘密地點進行全封閉式訓練,他應該沒有時間來布局這一切。”
好吧,清音也就不說什麼了,她現在可能也跟大丫站在同一戰線上
了,看瞿建軍挺不順眼的。
倆人聊了會兒天,一回頭,嘿,小魚兒居然不聲不響,完整的拚出一個戴紅帽的小女孩啦!
見爸媽回頭,她就齜開嘴巴,露出幾個潔白的小牙齒,等待誇獎。
“真棒!”
“顧白鸞真厲害!”
“嘻嘻……”
第二天,清音主動找到林莉,問她是不是有衛生廳調動這回事。
“你知道了?我們還想多留你段時間。”
“我不會走。”
林莉一愣,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你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省醫院給的條件有多優厚,他們說隻要你願意去,他們直接給你跳級升副高職稱,這可是特事特辦的待遇,還要為你專門開設一個中醫專科門診,掛號費都是老專家級彆的。”
清音現在還隻是初級職稱,因為還沒到考中職的年限,普通醫務工作者都是一年年熬上去的,省醫院直接給她副高,這根橄欖枝實在是太粗了呀!
“更彆說單獨開設專科門診,這不正是你一直想做的,發揚中醫,光大祖國醫學嗎?”有了這麼高的平台,病人數量門診量是幾何倍數的增加,她的臨床經驗將迅速積攢,醫術也將得到很大提高。
這些,都是書鋼一個小小的衛生室給不了的。
清音卻搖頭,“不管他們開什麼條件,我都不會離開這裡。”暫時,目前不會。
她就是在這裡有了小魚兒,這就是她的第二故鄉。
“這是我閨女的故鄉,在她想離開之前,我都不會離開。”
將來有那麼一天,她的小魚兒羽翼豐滿了能振翅高飛了,她飛去哪兒,自己這做媽媽的就在原地目送著她,等她累了,隨時能找到回家的路。
而從現實的角度考慮,她是個事業腦,喜歡自已一磚一瓦乾事業的感覺,去了大二甲,各種規章製度管理嚴格,她沒有這麼高的自由度。省醫院對大部分沒去過的人來說或許有吸引力,但清音上輩子可是在裡麵待過很多年,最終不顧科室挽留主動離開的,早就厭倦了那種天天待在病房寫論文考職稱的日子。
重活一次,她想走一條更有挑戰性的路。
林莉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在確定她真的不會離開之後,立馬樂顛顛去找廠領導,順便把清音留下的條件說了。
是的,清音內心不願走,但她也想借此機會跟廠裡提幾個要求,首先就是衛生室規模還得擴大,按照現在的病人規模,以後隻會更多,她一個人壓根顧不過來。
秦解放雖然跟著她學了一年,但還是欠點火候,離獨立上門診還差點時間,但這麼多病人全靠她一個人撐著也不是事兒,她以後還想儘量恢複正常生活,多陪陪孩子。
那麼,要是能給衛生室增加幾名醫生,她的擔子就能輕很多。
“還是那句話,中醫分科沒有西醫那麼精細,但凡是學中醫的,內外婦兒骨傷都能看點,我能看,比我有經驗的醫生更能看。”她並不想一家
獨大。
“你的意思是,咱們再招幾名中醫,招多少?上哪兒找這麼多技術成熟的醫生?”一般有經驗的都有固定工作單位,書鋼名不見經傳,人家怎麼可能放著好好的鐵飯碗過來。
清音笑了笑,“不用招全職,咱們可以找兼職的。”
她上輩子的中醫館可不就是這麼運營的?雖說培植自己的嫡係力量固然重要,但年輕人要成長起來畢竟需要時間,而成熟的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卻是短時間內最好的招牌。
“彆忘了,中醫還有個特點,就是病人一旦信任了這個醫生,服從度和依從性會非常高,甚至達到醫生去哪兒病人跟到哪兒的程度。”
清音年紀輕輕都有這樣的“號召力”,那些老醫生更不用說。
林莉眼睛一亮,“咱要是能找一些老醫生來,他們就會自帶病人,不僅幫你分擔工作,還能進一步增加衛生室的知名度!”
清音點點頭,這就叫自帶流量。
“但問題是,這樣的醫生咱們去哪裡找?”
“這個我來想辦法,可能到時候需要秦主任那邊幫忙斡旋一下。”
“沒問題,需要他怎麼辦你隻管說,他要是知道你願意留下來肯定比我還高興。”秦振華這幾天可是跟她打賭呢,他賭清音會離開,畢竟年輕人事業心重,那麼好的條件誰都拒絕不了。
得到林莉的準話,清音剛要放手去做,誰知下午林莉又帶回來一個消息——廠裡給她“升職”了!
衛生室雖說也是一個獨立的科室,但以前的很多年裡都是養老部門,得不到重視,本該有一名科長和兩名副科長的配置,結果這二個位置一直空著。
林莉雖說是“領導”,但她沒有行政職務,大家習慣性叫她“林主任”,其實是依著她的職稱,嚴格來說她都不是這個科室的主任或者科長。但她本來也對仕途沒心思,在一堆非臨床的人員裡她屬於矮子裡拔高個,將就著當個話事人。
現在廠裡為了留住清音,居然直接把科長一職給了她,把副科長給了林莉。
清音:“……”其實並不是很想當,更不想因為一個毫無實權的“領導”職務跟林莉離心離德。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成這麼多事,離不開林莉和秦振華的支持,自己“搶了”林莉的科長,背後肯定不少人說閒話。
就連張李白等人都覺得,林莉怕是又要擺很長時間的臉色了,說不定還要給清音使絆子。
“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的心眼就那麼小?”林莉一看見她們竊竊私語就氣哄哄的,“我都快退休的年紀了,我跟小清爭什麼?你們是豬腦子嗎!”
眾人:“……”趕緊賠禮道歉,她們再一次誤會林主任了。
清音想了想,當天晚上帶著顧安和孩子,以及兩個大西瓜,親自上了林莉家一趟。帶太多太貴重的話,會顯得太見外,但要是空手也不好看,夏天裡吃西瓜,最合適不過。
果然,一進門,林莉就笑起來,“怎麼著,還來給我負荊請罪
啊?”
“可不是咋地,你和秦主任結婚我倒是來過,安子和小魚兒還沒來過呢。”
林莉笑著,去切西瓜,秦振華就跟顧安聊天,大家都是衛生室的女婿,仿佛有種天然的親切。
秦解放就抱著小魚兒到窗邊看風景,他們這套房子位置很好,還是這年代少有的二居室,陽台外就是一條江,這個季節涼風襲來,除了江邊坐著納涼的市民,還能看見江上飄著的小船。
小魚兒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兩條小船看,嘴裡咿咿呀呀的說著不是跟清楚的詞語,秦解放還很有耐心地給她糾正發音。秦解放經常去家裡找清音,偶爾還會蹭兩頓飯,小魚兒跟他很熟,一點也不害怕。
“嗯,這西瓜真甜,還沙,你哪兒買的?”林莉挑了一塊肉最厚最紅的給小魚兒。
“就我們杏花胡同口,有人挑著擔子賣,喜歡的話明天下班我帶你去買。”
“成,這天氣就適合吃西瓜。”
秦振華很快說起正事,“小清去請外援,打算請哪些人,有眉目沒?”
清音吃完西瓜,擦了擦嘴,“我是這麼想的,正好請您和林主任給我把把關。”
請幾名老中醫是首要的,其次還得請西醫,想把知名度打出去,光靠中醫有點單薄,再加上中醫不是萬能的,西醫也有可取之處,既然能用兩條腿走路,為啥要執著於單腳跳呢?
“我想去請請省醫院的李正國主任,以及他的愛人和薛梅主任,您看可行不?”
都是業內人士,秦振華知道這些人,“嗯,不錯,都是專家,就是李正華這小老頭吧,固執得很,可能有點難度,她愛人和薛梅是一個科室的,薛梅上個月退休了,他愛人應該也快了。”
退休好啊,退休就有大把時間來兼職啦!
清音肚子裡憋笑,麵上還是說著漂亮話,到時候有困難還得勞駕秦主任出馬。
“好說,就是老陶那邊,你有打算沒?”
“陶老師,我其實也想請,但他手術多,我怕請不動。”
秦振華點點頭,“老陶的專長在外科手術,你們衛生室暫時沒這條件,就彆跟他開口了。”以陶英才跟清音的關係,她要是開口,他肯定會撥冗前來,但那樣確實大材小用了。
“是,您說的對。”清音繼續道,“中醫這邊,我想去請市中醫院的陳陽主任,看看他那邊能不能給我們介紹幾位專家過來。”
清音穿越過來後,跟中醫行業的業內人士打交道並不多,唯一算得上人脈的也就隻有陳陽,她其實更想借助他的關係把去年給她考核的專家組所有成員請過來……不過,這似乎有點異想天開。
“陳陽,你跟他很熟?”
清音實話實說,“跟他夫人薛梅主任接觸過幾次,陳主任是那次在西山療養院……”巴拉巴拉。
“哦,你還有西山療養院的關係?”秦振華來了興趣,坐直身子。
清音連忙否認,那算哪門子的“關係”啊,就是在裡頭出過一次風頭而已,
倒是蘇小曼那才叫關係。現在蘇小曼的藥材已經完全做進去了,甚至還在她的介紹下認識了元衛國,跟業內龍頭單位有了聯係,這要換清音是沒這個本事的。()
她更願意把精力放在專業技術的鑽研上,認識人脈,維係人脈對她來說有點勞心勞力。
?本作者老胡十八提醒您最全的《穿成戀愛腦女配小姑姑》儘在[],域名[(()
秦振華略微有點失望,他似乎對西山療養院非常感興趣,還問了很多那裡麵的事情,清音隻能撿著自己接觸過的說。
聊了兩個多小時,小魚兒開始打哈欠,一家二口才起身告辭,今晚這一趟算是來對了,既是對林莉表達歉意,也得到了秦振華的準話,把阻力降到最低,接下來的工作清音就能放手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