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真不錯,跟著她乾,他不僅能多賺錢,心裡還舒服。
接下來幾天,清音關注了幾天,見廠裡一切井井有條,也沒再特意關注廣告的事,因為課業實在是太忙了。
以前上一樣的課,但老師基本不留作業,現在不一樣,每一科都有寫不完的作業,而且這作業大多數是病案分析,需要根據老師給的症狀體征做出相應診斷和治療方案,以及病因病機原理的分析,需要調動大學四年學到的所有科目,對知識儲備要求非常高,有些不確定的還要把書找出來,一項一項查閱。
等她把這陣子忙過,時間進入十一月份,院裡的菜苗開始變黃,屋簷下的絲瓜黃瓜也陸續變黃,沒有嫩嫩的時候好吃了,他們又開始買菜吃。
今天顧媽媽就買了兩根大萵筍。這時節的萵筍已經不嫩也不怎麼甜了,但作為難得的綠葉蔬菜,清音還是每頓都要吃點,也要求全家人都吃點。中飯是顧媽媽做的炸醬麵,把萵筍嫩葉子燙了當綠葉菜吃,萵筍削皮之後切成細絲兒,滴兩滴香油和香醋,再稍稍來點油潑辣子和蒜泥,就是酸辣爽口的下飯菜。
正吃著,祖紅從門口進來,蒼狼聞了聞,是認識的人,也就沒發出聲音。
清音要去拿碗筷,“吃過沒?”
“吃了,吃過才來的。”祖紅的臉蛋仿佛更紅了,不同於上次的嬌羞,這次卻是已婚女性婚姻生活幸福的那種滋潤。
幾個月前小兩口結婚,住進了十六號院柳家隔壁。當然,婚房是洪二姨給他們在小喜村新蓋的,磚瓦房,很結實,很寬敞,清音一家四口還去做客呢。
雖然小兩口工作忙,不經常回小喜村,但洪二姨幫他們新房留著,經常打掃,回去就能住人。這種“進可攻退可守”的安全感,讓祖紅對自己的婚姻生活十分滿意。
“這是自從廣告播出後收到的谘詢電話和新增訂單情況。”
清音接過來,一麵吃一麵細細的看,她記錄得非常清楚,電話時間、內容、來電號碼和地址、廠家、打電話的人的姓名、職務,都整理得清清楚楚,以後要是想回訪啥的,也非常方便。
當然,在這個時代來說,這份記錄就是和善堂藥廠的(潛在)客戶資料,要是放後世,那可是公司保密資料,值老多錢呢!
“其他人沒看見吧?”
“沒有,幾個接線員手裡的資料都是零散的,各管各的,我這份統一收集的僅此一份。”
清音滿意的點點頭,把東西收起來。等再看到訂單,也是被驚到了,“怎麼這麼多?”
在原有基礎上直接翻了五倍!
“這還隻是初期的,等廣告再播出一段時間,隻會更多。”祖紅在財務室非常清楚,這幾天光收定金她都忙得不行,那錢就跟樹葉似的一片片飛到廠裡來,她心裡也有點打鼓,“不知道咱們廠能不能完成這些訂單?”
而且,這些訂單可不僅僅是六味地黃丸一個藥,還有其它各式各樣,隻要是廠裡能生產的,都連帶著多了很多銷量,有的甚至已經把庫存都清空了。
“不怕,這事老閆想辦法,生產線要是不夠,還可以再添置。”
清音低頭算了算,要是這些訂單都能按時交付的話,她分紅可不少,難怪穿越人士都要經商呢,這做生意賺的錢可不是一般職業能比擬的。就拿她的主業來說吧,累死累活兩個地方坐診,一個月也就一百五六,這都已經是這年頭罕見的高工資了,可跟藥廠的收益比起來,真是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聊了會兒,她忽然想起個事,“我聽說洪江哥已經從胖海叔手下正式出師了,你們有啥計劃沒?”
祖紅雙眼明亮,“現在政策鼓勵個體經濟,他沒啥學曆,也不是城裡戶口,我們就尋思不如開一家麵館,洪江學的手藝很好,現在也是正式的胖海叔徒弟,他老人家嘗過說手藝不錯。”
清音忽然心頭一動,洪江想開麵館的事,前兩天顧安剛跟她說過,聽他的意思,他應該是最早知道洪江打算的人,還說要是有什麼困難他們可以幫一把。
自從那年洪江幫著抓住崔小波後,這倆人的關係可是越來越親近了,經常勾肩搭背出門也不知道在外麵乾些啥。
祖紅見她出神,還以為是她不讚成開麵館的事,連忙說:“我一開始也覺得有點冒險,畢竟也是好不容易才攢下這點家底,以後養孩子啥的還要花更多,但他說想闖一闖,萬一闖出名堂來呢,還能給孩子謀個好點的條件。”
清音回過神來,“祖紅姐現在每個月給家裡寄多少錢?”
“十塊,外加承包弟弟妹妹的學費。”
清音點點頭,“那祖靜呢?我也有段時間沒見她了。”自從轉到七年製,不一起上課後,見麵機會都少了很多。
“她自己不爭氣,每個假期還回去,一回去吧,辛辛苦苦攢一個學期的錢就被摳走了,我也懶得說她了,她樂意她就繼續補貼吧。”如果是以前,祖紅還會多勸幾句,但她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小家,還要在藥廠為清音把關,這一天天的忙得腳不沾地,哪有工夫對她老生常談?
反正愛聽不聽。
清音也不知道說啥了,明明是一樣的父母養育的閨女,祖靜受的教育比祖紅更多也更好,結果卻還是走不出原生家庭的泥潭。
“麵館想好在哪兒開沒?計劃多大麵積?”
“他想就在你們書鋼對麵,那裡人流量大,廠礦單位多,無論做什麼生意應該都不會差,也不需要多大麵積,能支四五張小桌子就行。”祖紅頓了頓,眼神又有點暗淡,“就是現在手裡錢不夠,昨天下班我和他去問了,剛好也有一間臨街房子空著,但人不願出租,隻想賣,我們也買不起。”
這時候也沒有按揭貸款,都是一次性付清。清音點點頭,“房東喊價多少?”
“雖說有兩層,但底下門麵才二十來個平米,上麵那層也沒多大,要賣一千五,這也太貴了。”
洪江這兩年在食堂,自己也要開銷,一個月剩不下幾塊錢,祖紅倒是工資高,但也是去年才漲上來的,以前也不高,再加上還要每個月給家裡寄錢,好容易攢下來的錢,這次結婚置辦點東西,又沒了。
一千五百塊,對他們來說是天價。
清音心說這房東可真敢喊的,他們買梨花胡同的房子也才1600,但轉念一想,商鋪和民宅本來就不一樣,又隔了兩三年,不能用老眼光看。
況且,那個位置可是經典旺鋪啊,以後炒到七八萬萬一平都有可能,現在才一千五,說不定過一兩年就是翻倍都找不到買的了。
“你等一下。”她進屋,拿出八百塊,直接遞給祖紅,“這八百我先借你們,先把店麵盤下來,麵館開起來再說。”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一旦被人買走,以後他們就是八千塊八萬塊也不一定能買回來。
“這不行,這太多了,你幫我看病,還給我和洪江安排工作……”
“拿著吧,趕緊把日子過起來,廠裡還等著你給我幫忙呢。”
祖紅感動得眼淚汪汪的,這年頭能直接借八百塊錢,他們想都不敢想,更何況還是老板,她就不怕自己跑了嗎?
“好,我一定幫您把廠子守好。”說著,她就自己找來紙筆,寫欠條。
清音也不阻攔,反正不收利息已經比銀行厚道了,再好的關係也還是明算賬的好。
把人送走,清音才發現麵冷了,也不想再繼續吃,一股腦全倒蒼狼的狗盆裡,他甩著大舌頭“吧嗒吧嗒”大快朵頤。
彆人家養狗都要拴繩子或者鏈子,他們家卻不用,因為魚魚說了蒼狼是她的好朋友,怎麼能限製好朋友的自由呢?
***
沒幾天,祖紅和洪江把房子買下來,立馬用手裡僅剩不多的百來塊錢,著手裝修。洪江已經從學校食堂辭職了,就每天跑建材市場,一點點的往店裡添置東西,洪姨父出來給他乾活,父子倆經常是天不亮出門,深夜才回家。
緊趕慢趕,終於在三個星期後,把麵館招牌掛出去,正式開張了。
這年代開業也沒那麼多儀式感,沒什麼花啊橫幅的,就放串炮仗,簡單的布置一下就行。
清音和顧安接了魚魚,晚飯不做了,專門上麵館吃一頓,算是給他湊點人氣。
“媽媽,我要吃牛肉麵。”魚魚也不進店裡坐,在門口東張西望,嘖嘖有聲。
“媽媽,這裡離你上班好近呀,離我學校更近,以後我每天放學都能看見洪江表叔哦。”
清音好笑,“行行行,以後啊,爸爸媽媽要是有事情沒能及時來接你,學校又關門了,你沒去處的話,可以來表叔家店裡,等著媽媽,好不好?”
“好!”
洪江小兩口笑得見牙不見眼,以後彆說來等,就是一日三餐在他們店裡吃,他們都巴之不得呢。
很快,三碗麵端上桌,清音就發現,他們那應該叫麵牛肉,而不是牛肉麵,因為鹵子實在是太多了。
“你們啊,咱們是來消費,又不是來讓你們破產。”
“破產是什麼呀?是生孩子嗎?”
石蘭方言裡,剖腹產也叫破腹產,到處聽了滿滿兩耳朵的八卦,這不就現學現用了。
顧安揉揉她軟軟的腦袋,“好好吃飯。”
魚魚小嘴叭叭的,好容易把麵吃完,忽然指著對麵醫院門口說:“卓然!爸爸你看,我同桌卓然誒!”
顧安對這個撕書給閨女包白糖的小子早有耳聞,此時連忙看過去,眼睛眯了眯,白胖白胖的,像個矮饅頭。
卓然:“???”叔叔你禮貌嗎?
倒是清音也來了興趣,她昨天還問過魚魚,卓然的病不僅沒好,還越來越嚴重了,最近居然連做課間操的時候都能睡著。
醫院門口,矮饅頭·卓然被一個須發全白的老者牽在手裡,精神看著倒是還好,就是旁邊的繼奶奶也在旁若無人的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卓然倒是沒怎麼聽,他年紀小,但不傻,繼奶奶最會做樣子,當著爺爺的麵說他是乖寶貝,爺爺不在的時候就罵他是小崽子。
似乎是聽到小同桌的召喚,他四下一找,看見對麵,立馬大喊“顧白鸞”,就要衝過來。
幸好,老師教過過馬路要看車,他瞅著路上沒車的時候,幾下奔過來,“顧白鸞你怎麼在這兒?你今天來上學了嗎?今天不是星期天嗎?”
顧安麵色不虞:這矮饅頭還是個話癆。
“我跟我爸爸媽媽來吃麵呀,這是我表叔開的麵館,以後你有錢了要多來照顧我表叔生意哦!”
清音滿頭黑線:這都跟誰學的,她發誓她沒教過。
“哎呀然然,你彆跑啊,這麼多車,注意安全啊。”繼奶奶扶著老爺子過來,一副又是心疼又是寵愛的語氣。
清音要是沒親眼看見她用鞋底子抽卓然的臉,她都要信了。
老爺子穿得人模人樣的,但實在是太老了,走路都有點打顫,需要後老伴兒攙扶著,說話也顯得氣力不足:“小朋友你……你就是我們家……家然然的好……好朋友吧?你今天也來看病嗎?”
“爺爺好,我叫顧白鸞,我不看病,我媽媽看病。”
老爺子於是看向清音這邊,似乎是在猜她生了什麼病,能一口氣乾下去一大碗的麵牛肉。
清音扶額,“大伯您好,我是書鋼衛生室的醫生。”給病人看病,不是我看病。
老爺子心想肚子也餓了,就順勢顫巍巍的坐下來,吃碗麵,順便問問清音,他們醫院裡哪個醫生擅長看小孩愛睡覺的毛病。
“不瞞你說,我們已經看半個多月了,也沒什麼效果。”班主任也算負責,親自上門家訪,讓爺爺帶卓然去看病。
清音看向白饅頭似的卓然,“兒科怎麼說?”
“診斷為發作性睡病,用了很長時間的苯.丙.胺也沒用。”
清音怔了怔,苯.丙.胺都用上了?這可是興奮劑啊!
這麼大的孩子就用興奮劑,將來會形成依賴不說,要是過量中毒怎麼辦?用多了對神經係統損害很嚴重,對他終生都是有害的。
“我聽人說書鋼衛生室現在檢查設備好,裡頭醫生都是老專家,專門過來一趟,結果也就那樣,說不出啥名堂,還號稱啥東城區最好的醫院,連這麼小個毛病都看不好,我看也是瞎胡鬨。”
清音不好妄加評論,因為按理來說,診斷沒錯的話,用藥也是合理的,但怎麼彆人吃了有用,他吃了沒用,她也說不清楚。
“大伯,您要不介意的話,我給卓然看看吧,我是一名中醫。”
老爺子一聽,先不說答不答應,先問她在哪個科,什麼職稱,工作幾年了,專業技術多少級,見都不低,這才勉為其難:“那就看看吧。”
這麼勉強,要不是因為小卓然這孩子不錯,還是魚魚的好朋友,清音真的多看這老頭子一眼都嫌浪費她五點二的視力!
“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才幾歲就敢說自己是老中醫,真是……”
“我媽媽沒說自己老,我媽媽一點兒也不老,奶奶撒謊。”魚魚不留情麵的懟道。
卓老爺子自詡是體麵人,眼看著麵館客人和老板都不善的看過來,心說真丟人啊,於是忙製止氣得立即就要還嘴的老伴兒,“彆說了。”
但就是這一句,也讓老伴兒眼圈一紅,張了張嘴,又委屈的低下頭,有一種委屈叫“人家委屈得不行不行的,但人家什麼都不說”。
老爺子立馬道歉:“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彆往心裡去。”
“我怎麼會呢,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為然然好,我就是覺得自己沒用,幫不上忙,本來是擔心然然的病情,說的話卻不中聽,都怪我沒文化,是我對不起你啊老卓大哥。”
一副“我很委屈但我顧全大局我什麼都不說不爭不搶”的神情。
老爺子立馬大受感動,握握她的手,立馬將自己碗裡所有牛肉全扒拉給她,反正……他也沒幾顆牙了,牛肉容易塞牙……哦不,掛在牙上。
清音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呼牛!果然男人到了八十歲也愛吃綠茶這一套啊!
趕緊收回注意力,認真看向卓然。神奇的是,就在清音診脈的時候,卓然居然眼睛一睜一閉,慢慢的,又睡著了……
顧安本來不信什麼發作性睡病,他平時執行任務的時候,可以連續十幾個小時不睡覺,可親眼看著小矮饅頭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中睡著,他也有點吃驚。
清音乾脆就“噓”聲,讓大家彆叫醒他,根據脈象直接問:“卓然是不是半年前感冒過一次?”
“啊對,去年暑假他爸媽回來,他一高興,晚上在院裡淋了點雨。”老爺子握著老伴兒的手,輕輕的安慰著,回答問題也有點心不在焉。
“感冒好了之後,是不是就精神一直不太好?先是喜歡睡覺,不易醒,後來慢慢的就成了嗜睡症?”
老太太搶著說:“是。”
清音很快收回手,再加上魚魚平時說的,這小子喜歡吃甜食,他爸媽就他一個孩子又經常不在身邊,自然是他喜歡吃啥就多多的買啥,讓他一次性吃個夠。
“卓然這是感冒沒好完。”
“啥?!”
“你胡說啥,我孫子我照顧得好好的,當時帶他上區醫院打了兩天吊針,我不吃不喝守在病床前,啥叫沒好全,你這是你……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個家裡有多為難?所有人都說我是圖錢才嫁給卓老大哥,說我是個壞女人,小卓兩口子不喜歡我,就連我自己的兒女也不理解我,不願認我,我的命真是比黃連還苦啊……”
清音:“???”我說啥了我!
卓老爺子倒是很吃這一套,顫巍巍將她摟進懷裡,“彆難過,沒人說你,我知道你為難,真的,你的兒女不理解你是他們還小,等以後,不,明天,明天把他們叫家裡來,我給他們好好聊聊,上次你家老二不是要買輛自行車嗎,買,咱明天就買,一視同仁,給老大老三也買一輛,要讓他們知道你這當媽的苦心。”
好了,在三輛自行車的安慰下,老綠茶也不哭了,緊緊依偎在他懷裡。
清音和顧安對視一眼,她還能怎麼著?卓老爺子願意當冤大頭,那就當唄。
隻是……她忽然想起個事,西醫給卓然開的藥是真的沒用嗎?
如果他是長期使用興奮劑的成年人,清音覺得或許會,但卓然以前從未用過,又是個小孩,怎麼可能沒用?
除非,那藥壓根就沒進他嘴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