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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秀品牌的發展離不了羅程文, 這是她通讀春秀品牌發展“曆史”之後得出的結論,清音有點後悔,剛才應該把那盒雪花膏留下, 試試看的。

她記得,剛才隱約聞見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就是不確定是隔壁藥房飄來的還是那盒雪花膏裡散發出來的。

“對了英子,你們去買的時候能不能順便幫我買兩盒?”

“好啊, 嫂子你要啥牌子的?”

“要一盒你們說的那個什麼日本春秀, 再要一盒程文日化的。”清音記得剛才羅程文說過, 他們的雪花膏也在市中區百貨商場賣, 隻不過因為沒名氣, 隻在門口散賣, 拿著罐子就能打醬油似的“打”回去, 生意好像也不怎麼樣。

“程文日化,沒聽過啊, 嫂子確定真有這個牌子?”

“有,你們去試試吧。”

晚上回到家裡,清音找魚魚詳細的了解了羅香秀的情況, 準確來說是羅家的情況。

羅家還真跟中醫有點淵源,羅程文的父親曾是一名老中醫,按理來說應該是跟清老爺子一時的“風雲人物”, 清音年紀太小,不清楚這些情況也正常。

目前,書城市比較有名的中醫世家, 主要有四個,老百姓嘴裡說的本土“四大家”:清家主要是在東城區一帶,清老爺子一生沒進過大醫院, 隻算民間醫生,而擅長的主要是各種疑難雜症,不限定哪一個科;羅家主要在城中區一帶,羅老爺子以前曾是市中醫院的副院長,擅長外科疾病,尤其中醫外治皮膚病很有特色,後來那十年裡被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徒弟誣陷迫.害,想不通自己上吊沒的;剩下的李家主要擅長男科,王家則是婦科。

可惜的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四大家的後人們有了更多更廣闊的職業選擇,繼續學醫的子弟越來越少。清家要不是清音穿越而來,清揚一死,整個清家的名頭也就沒了。李家和王家因為一直在體製內大醫院工作,不愛出風頭,平平淡淡,不過分耀眼,甚至好些子弟為了生存還改學了西醫。

而羅家,則是徹頭徹尾一個學醫的都沒了。

羅老爺子隻有一個獨子便是羅程文,羅程文從小就對中醫不感興趣,所以哪怕是中醫世家長大的孩子,居然說出要多多開補藥貴藥的外行話。他也一直在日化廠裡當技術員,前幾年廠子效益不好,經營不下去,他拿出全部身家將廠子買過來,成立了自己的品牌程文日化。

但他的護膚品裡肯定有中藥的成分,因為魚魚說了,羅香秀的身上一直香香的,有媽媽身上的香味,那不就是藥草香?

清音相信,每一個能成為“大家”的中醫,所運用的不僅僅是教科書上的普適性知識,他們一定有過人之處,再不濟也有點秘方。

而羅程文後來去到日本人的公司裡能扶搖直上,應該就是有羅家秘方加身。

“陳老師,忙不?”

“都看差不多了,進來吧,又有什麼事?”陳陽端起茶缸喝了一大口濃茶。

清音嘿嘿笑著過去,“您是咱們書城市的中醫常青樹,我想找您打聽點事。”

陳陽差點被茶水嗆到,“彆給我戴高帽,有事說事。”

他來書鋼衛生室坐診這麼多年,不說掙到的錢不少,就是心情也愉悅不少。以前在市醫院吧,每天就是查不完的房開不完的會應付不完的檢查,但來了衛生室,他隻需要坐門診,還不用每天都來,一個星期坐三天,還有四天時間能跟老夥計們下下棋溜溜公園。

涉及到他們自身利益的事,衛生室也有專人幫忙跑腿辦理,譬如換證啊啥的,他們隻需要委托一下就行,比以前方便多了。加上逢年過節各種禮品禮金問候,東西不多,但有這心意在,誰看了不高興?

哪怕是在家裡,兒媳婦和姑爺們看著老頭子老太太還能給創造這麼高的價值,說話都得客氣兩分。

這種錢和社會地位,乾彆的行業可不容易獲得。陳陽十分清楚這點,所以清音找他問什麼,他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此時,他捋了捋壓根沒多長的胡子,“你說城中區的羅家啊,以前是咱們醫院的副院長,解放後沒幾年就退休了,人是個好人,也樂忠於培養後輩,就是遇到了白眼狼。”

當年羅老爺子被自己的弟子陷害,這是整個市醫院都知道的事,“不就是衝著他手裡的秘方嘛,說是他手裡有個內外兼職的方子,對很多皮膚病都有確切療效,但羅老留了一手,沒傳給自己的弟子。”

所以才會師徒反目,最後將他迫害致死。

“可惜,他人沒了,家裡孩子也不願學醫,醫術也就失傳了。”他歎息一聲,“這四大家裡,目前還在認真搞中醫的就隻有你,你肩上的擔子可不輕。”

清音點點頭,所以她現在已經在有意的培養後輩了,秦解放和其他兩名年輕中醫,現在都算她的徒弟,相信以後還遇到好苗子的話,她也會儘量引導到中醫之路上來。

羅老爺子對皮膚病很有一手,祖祖輩輩傳承三百多年的臨床經驗和學術造詣,都集中在那幾首保密配方裡,後來被日本人花錢買走的應該就是羅家的秘方。因為春秀號稱的就是“藥妝”,不僅能美膚,更能養膚,常見的痤瘡、色斑、毛孔粗大、紅血絲等皮膚問題,他們的對症產品也確實有效。

清音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惋惜羅老爺子的遭遇,希望羅家後人能過得好,可要是用這種方式,她又略感遺憾。

回到家裡,姚大嫂做好了飯菜,像這半個月的大多數時間一樣,她是很勤快,把顧媽媽的活計都搶光了,可清音現在隻想她趕緊搬走,多一秒鐘都不行。

白天忙著香秀的事情,沒來得及跟顧安說一聲,清音進屋,給他打了個電話。

不知道又是什麼保密任務,等了很久,他才氣喘籲籲來到電話機旁,“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出什麼事,你攬過來的事兒。”

顧安沉默。

清音毫不客氣將姚大嫂最近半個月的所作所為都說了,“不是我對她有偏見,姚醫生跟你是有交情在,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更應該做對建民和莉莉有利的事,姚大哥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一雙兒女。”

顧安也沒想到,以前姚醫生經常唉聲歎氣說跟妻子沒有共同語言,說起這個童養媳滿臉無奈,以為他是反對包辦婚姻反抗精神作祟,原來是真的不合適。

兩個人簡直就是三觀不合啊。

剛才洗碗的時候,李菊香還紅著眼圈跟清音訴苦呢,說婆婆在家就是天王老子的脾氣,公公活著時候壓根不理她,因為沒辦法講道理,你跟她講道理她跟你撒潑耍賴,一鬨全村皆知,公公是個文化人,隻能做到不激化矛盾,儘量遠離她。

當年她跟建民的婚事,家裡人就一直不同意,因為未來婆婆是十裡八村有名的潑婦,總覺得閨女嫁過去會受委屈,沒法過安生日子。

幸好公公明事理,人也開明,建民和莉莉根子上是好的,沒跟著婆婆學壞,不然一家子在村裡是真狗見了都得離遠點。

再就是做生意虧本的事,她作為兒媳婦怨念更大,畢竟這是公公的撫恤金,留給一雙兒女是最妥帖的,可錢被姚大嫂捏著,她被人忽悠去鎮上開飯店,結果她自己為人小氣且霸道,同樣是五毛錢一盤小炒肉,她的量隻有彆家的一半,還全是些筋皮淋巴肉,客人吃過一次就再也不來了,賣不完的肉她也舍不得扔掉,第一天加點配料繼續炒給客人吃。

就這,把客人得罪光了不說,還把人吃壞,進了幾次醫院,每次都是賠錢加罰款了事。再加上她自己又不識字,不會做賬,每天賣多少錢也弄不清楚,彆那合夥人騙了個精光還幫著人數錢。

“因為她從小到大就是這麼吃,這麼過來的,所以她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家裡人一說她還覺得天下第一委屈,明明她是為了這個家,為什麼大家都不體諒她。”

她自有她的不幸,可一想到她說把魚魚送出去做童養媳的話,清音的同情就蕩然無存。

顧安聽到童養媳這句,“她放屁!”

“所以知道我為啥不想讓她在家待了吧?”

顧安頓時有點坐不住了,“不行,她必須立馬離開我們家。”

“和善堂給建民和菊香安排有宿舍,可我看她還有點不想走。”

顧安太陽穴突突跳,書城市的小團夥是從隔壁省流竄過去的,他順著小青年找到這邊來,布控了這麼久,馬上就要行動了,姚大嫂偏偏這時候作妖,他真是後悔得想罵臟話。

“行了,這事你彆管,我來解決。”

清音聽他語氣不好,“你彆衝動。”

“跟這種人犯不上。”顧安冷笑一聲,把電話掛掉,清音忙彆的去了,沒一會兒電話響起,是魚魚接的,聽說爸爸要找建民哥哥,她還有點奇怪。

“建民哥哥,電話。”

姚建民也是摸不著頭腦,甚至連電話該怎麼拿都不知道,聽見顧叔叔的電話立馬就站直了身子。

全程三分鐘,姚建民大氣不敢喘,等到電話一掛,立馬黑著臉回房找李菊香,小兩口關著門,不知道說了啥,反正當天晚上清音覺得異常安靜,祥和。

***

第一天一大早,姚建民小兩口跟著祖紅進廠,辦完入職手續,開始正式上班。

姚建民有把子力氣,就安排在切片車間,負責中藥飲片切片、清洗、提純等工作,都是熟能生巧的事,沒多少技術含量。李菊香則是在包裝車間,從事藥品外包裝工作,活計輕巧,還能按時上下班。

清音下班回來,姚大嫂還主動地把飯菜做好了,大家熱熱鬨鬨吃了一頓飯。

“嬸兒,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謝您和顧叔收留我們,幫我們安排工作。”姚建民端起茶杯一飲而儘。

“看你這孩子說的。”顧安不在,清音替他喝了半杯。

“就是,咱們建民就是見外,在這兒就是在叔家,客氣倒是見外了。”姚大嫂大咧咧的說,正想琢磨莉莉能不能找到工作,姚建民忽然又站起來。

“這半個多月多有打擾,我們廠裡分配了宿舍,我向廠裡說明情況,能申請到兩間宿舍,吃過飯咱們收拾一下就搬過去,以後家裡要是有什麼我能做的,叔和嬸兒直接叫我。”

姚大嫂的筷子都快掉了,“什麼?!”

姚建民目光裡帶著父親在世時的無奈,還有不同以往的警告意味:“我們有宿舍,吃完飯就收拾。”

“不是,這裡住得好好的……我也不是說一定要在你顧叔家住著,就是覺得他們家房子挺大的,空屋子也多,要是長時間沒人住,屋子就容易壞……”

在兒子逐漸凶狠的目光中,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是吃我奶長大的啊,咋啥都像你爸?你剛才那表情就跟他活脫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把你養大容易嗎我,你那麼凶我?”

姚建民和李菊香一人一邊扶住她,強笑著說:“我媽喝醉了,我們先帶她回房。”

不由分說將人架走,清音看了看電話機,顧安是真生氣了。

姚建民小兩口也不知道是怎麼跟姚大嫂“說”的,沒一個小時就把行李打包好,趁著天沒黑就去了廠裡。姚建民走之前,把顧家能做的力氣活都給做了,李菊香和姚莉莉則是把廚房收拾乾淨,住過的屋子整理好,還把他們一家人用過的鋪蓋全洗了,晾在院裡。

“媽媽,為什麼哥哥姐姐他們走了呀?不住我們家了嗎?”她還怪舍不得莉莉姐姐呢,姐姐雖然不愛說話,但經常坐在一邊陪著她寫作業,借她的課本看,有時候還會給她說說大山裡的故事。

清音笑笑,“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哪怕是親兄弟姐妹,各自成家之後也不能長時間住彆人家裡。

魚魚可不知道爸爸媽媽在背後有多維護她,反正小孩子嘛,開心最重要!

她最近跟羅香秀也成了好朋友,經常被香秀帶著去城中區一帶玩耍,正好也期末考完了,她幾乎不到飯點不著家,比穗穗自由多了。

穗穗養的冰糖最近快生小狗了,她需要天天守在家裡,因為姥爺和媽媽經常不在家。而魚魚在家又待不住,正好羅香秀帶她到各個公園裡溜冰,她玩得樂不思蜀。

“媽媽,香秀好厲害,她認識好多中草藥呢。”

“像這個,她說是能止血的,那個能泡腳,還有那個是清熱解毒的,上火可以泡水喝。”魚魚指著路邊的“野草”說。

清音一樣一樣看過去,還真是,“她怎麼知道這麼多,你作為我的閨女還啥都不認識。”真是失敗啊。

她感慨人羅家無人學醫,醫術失傳,可她清家也沒好到哪兒去,顧白鸞是肉眼可見的不會學醫,她隻想玩,你跟她說啥她會聽,但那僅僅是聽,不是真的感興趣。

羅香秀對中草藥的辨識應該不是她爺爺教的,按年紀推算,她出生之前,羅老爺子就已經去世了,而羅程文對中醫藥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說是書上看的,她爺爺留下好多書,她都當故事書看,已經看完好幾本啦。”

清音點點頭,這就跟小時候她跟著爺爺生活時候一樣,沒玩具,也沒課外書,她就把爺爺書房裡那些發黃的“老古董”找出來當圖畫書看,上麵會繪製一些中草藥和人體經絡腧穴什麼的,單純就是看著玩。

但有時候,興趣就是這麼培養的,清音現在回想起來,也不得不感激那時候的自己,感激爺爺有那麼多書,因為從小喜歡看,慢慢的就養成了興趣。

“香秀平時學習成績怎麼樣?”

“考試成績有點下降,但媽媽你說的考試成績隻是一個指標,不是全部。”

“當然,我隻是好奇一下,她下降是因為數學課經常請假吧。”

“嗯,以前她的成績可以,說明她本來是聰明的。”

清音笑笑,“既然她喜歡看中醫的書,那你問問她喜歡看啥,我家裡的可以借她。”

她們家最不缺的就是書,尤其是專業書籍,他們主臥一麵牆的書架上都是書,且每一本都是清音已經看完,看過至少兩遍的,借出去一段時間也無妨。

“好呀,那我可以帶她來家裡玩嗎?”

“當然。”

於是,從第一天開始,顧家又多了個小姑娘來做客,三個小女孩就在暖烘烘的客廳裡一起寫作業,寫完就去隔壁看冰糖的孩子。

冰糖頭胎居然生了個小獨頭蒜,灰黑的毛色,圓溜溜的小腦袋,嘴巴周圍是白的,頭頂和腰腹、尾巴上各有一塊白毛,大家都在猜到底是誰的孩子。

首先蒼狼可以排除,因為它不喜歡冰糖那樣的小狗,體型相差太大了。

其次排除胡同口的大黑,那可是全黑,冰糖是灰,應該生不出帶白毛的。

最後數了一圈,居然找不到它的生父,因為看誰都不像!

生父不詳並不影響大家對它的喜愛,獨生“子”的快樂誰懂啊!這隻小公狗,大家投票給它取名嘟嘟,每天喝不完的奶,享受不完的來自人類的愛,才剛會睜眼就由三個小女孩帶著,冰糖簡直是甩手媽媽,除了喂奶,其它時候跟它的崽都是各玩各的。

同時,清音書房裡的書,也允許三個小女孩進去隨便看,穗穗和魚魚不感興趣,香秀卻看得格外仔細,有些藥名裡帶的生僻字,她還會自己翻字典查出來,然後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顧媽媽看在眼裡,“音音你說香秀這孩子,看不出來倒是對中醫這麼感興趣,她爺爺的天賦沒傳給她爸,倒是傳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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