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是擔心時璃嗎?”
“沒有。隻是時璃畢竟是假扮我,也算替我受傷,”時琉猶豫,“我想,我還是去看望一下她吧。”
“也好,我陪你同去?”
時琉微蹙眉心,搖了搖頭:“師兄路途艱險,一定身心俱疲,還是回房休息吧。我找時家弟子為我帶路就好。”
晏秋白眼神無奈,似乎想說什麼,最後也隻是抬手輕摸了摸時琉頭頂:“好,師兄聽你的。”
“……”
時琉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便相躲。
她站在原地,等晏秋白也離開,這才轉身向紫江閣外走去。
時璃的住處同時鼎天等幾位時家核心掌權人一同,住在這座皇宮似的時家閣群的最西側。
即便尋人帶路,時琉也找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了時璃獨住的那座小院外。
差人進去遞了信,時琉等了片刻,便有時家的雜役弟子來領她入院,直上到小閣樓的二樓。
主屋的裡屋臥房內,幾日不見的時璃坐在桌旁椅子裡,偏腰板挺得筆直,臉色蒼白卻還繃揚著下頜。
“你來做什麼。”
時琉細致打量她:“聽師兄說你受傷不輕,我過來看看。”
“我哪有受傷不輕,隻是一點小傷,”時璃柳眉半皺,聲音虛低了些,“隻是一路勞頓,沒時間調息,拖得重了幾分而已。”
時琉眸子透起不解,但神色依舊淡淡的:“受傷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麼。”
“嗯?”
“不然,你為何在我麵前還要故意裝作無事?”
“我什麼時候故意——”
時琉抬手,一指後麵拉開了半副被衾的榻上:“我進來前,你明明是在榻上安寢的。”
“……”時璃梗住。
她自小不會說謊,也不必說謊,哪想難得試一次,便被拆穿得如此徹底。
而且偏還是在這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封十六身上。
時璃扭開臉,清麗麵龐更冷若冰霜,不過大約是由著氣,臉頰也跟著紅了些,倒顯出幾分平日不見的憨態。
時琉想了半晌,大約終於想通什麼:“我也受傷了。”
“?”
時璃懷疑地瞥過來一點餘光。
大約覺著不夠仔細,乾脆也轉回臉,認真打量了一會兒。
然後時璃臉更板起來:“我不需要你說謊安撫。”
“我不像你,這都要說謊。”時琉輕飄飄的。
“?”時璃惱得臉頰更紅,“你氣息充盈,靈力境界分明又有精益,哪有半點受傷模樣?”
“時家調養得好,”時琉淡定答,“所以你也養養,幾日便好了,沒什麼丟人的。”
“……”
時璃將信將疑地看她。
時琉確認時璃無事,也放心了,沒再打算打擾她休息,剛提起一句開頭準備告辭,她便忽然察覺什麼,回頭——
一道渾厚氣息正踏入樓內。
隻須臾後,那人便現身房中。
能在時家這般無所顧忌的,除了某魔,自然便是眼前這位時家的當家人了——
甫一望見時鼎天,時琉麵上溫吞與柔和便悉數褪儘。
“父親?”時璃訝異,“您怎麼突然過來了?”
時琉沒等時鼎天開口,她轉過身,冷淡對向時璃:“你既無恙,我便先回去了。”
時璃意外得回不過神,且隻覺著房內氣氛詭異,她不解地點了點頭。
隻是時琉一步尚未踏出,時鼎天便緩聲開了口:“急著走乾什麼?”
“……”
時琉一頓。
時璃更意外,看看父親,又看看時琉。
她略作猶豫:“父親,這位是我師妹封十六,您應當見過了?她,嗯,性子比較孤僻,不拘泥小節,在玄門便是如此。”
“你知道她是誰嗎,還替她說起話來了?”時鼎天微揚起眉。
時璃一怔,不解地望向他。
屋內將離的少女停著,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斷相思的劍鞘,搭在劍格上的拇指指尖跟著扣緊,微微泛白。
數息過後,她鬆了手,仍舊淡漠而目不斜視:“時家主若是沒有旁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自然有。”
“?”時琉最後一絲耐性將儘,她微擰眉,轉向時鼎天。
時鼎天抬手,一指時璃:“你不是要神脈劍嗎?時璃將來必是時家的下任家主,神脈劍也是她的,你若想要,問她同不同意好了!”
“——”
空氣中像有無形的靈力如弦繃緊。
時琉和時璃同是一僵。
而後時琉皺眉睖向時鼎天,而時璃則冷目望時琉:“你要我時家的神脈劍?雖是入族,但這要求未免太過分了——你代玄門表率,卻做出這般無理要求,掌門與秋白師兄也知道嗎?”
“……”
時琉輕慢地緩了一回呼吸:“這件事我不想時璃知道,你卻非要點破不可。”
“什麼…事?”
時璃聽得一愣,下意識看向父親。
時鼎天麵沉未語。
“若不算幽冥神魂被擒,該是多少年未親身相見?”
時琉側眸,冷漠望著時鼎天,“可時家主還是和當年一樣自私自大,不將任何一個親生骨肉的想法放在心上。”
“——”
時璃麵色慢慢白了:“封十六,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一次,不必時琉開口。
時鼎天負手,冷而沉聲道:“她不是什麼封十六,她叫時琉,是你的雙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