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他見她沒說話,這才輕輕……(2 / 2)

妻色氤氳 望煙 13062 字 10個月前

孟元元卻知道,有些東西秦淑慧一定得學,以後恐怕賀勘還會給人安排女先生。

“竹丫說給嫂嫂寄出一封信,是去權州的嗎?”秦淑慧問。

“對,”孟元元揚起臉,淡淡帶笑,“是去權州的,給我表姑母。”

難得,權州還能有個聯係的親戚,雖然是父親的表姐。也是當年唯一對母親伸出援手的親戚,她至今都記得。

秦淑慧哦了聲,抿唇想了想:“我還記得嫂嫂和二哥成親的時候,你的表哥去過紅河縣。”

“你記得?”孟元元笑。

“記得,”秦淑慧一臉認真,“成親是喜事,人家都一臉喜氣,唯獨他沉著一張臉,凶得很,不像是吃喜酒的。”

乍然這樣提起穆課安,孟元元腦海中出現了那片身影:“他不凶的。”

不止不凶,還是很好的人呢。

這樣說說笑笑,大半日後就到了石門山下。

此番前來,隻帶了竹丫和吳媽,因為是給家人祈福,簡單帶了些東西,並不複雜。

“嫂嫂,在這裡待幾日啊?”秦淑慧披著厚厚的鬥篷,仰臉看著高大的山巒,似乎在尋找那一處清荷觀,“多留幾日好不好?”

孟元元正從車上下來,小心抱著自己的阮鹹,聞言看去小姑:“兩日罷。這兒是道人清修的地方,你留在這兒做什麼?”

秦淑慧眨巴兩下眼睛,小歎一聲,始終還是在外麵覺得鬆快一些。賀家是不愁吃穿,但是要顧忌的太多。

“嫂嫂,你還帶著阮?”

“想著得空,繼續記一下琴譜。”孟元元走過來,抬手給秦淑慧整了整兜帽。

正好山上安靜,說不定能快些將琴譜寫下來,到時候便可以賣出去。她身上的銀錢已不多,見古先生不能空手,去權州同樣需要路費。不出門不知道,身上幾個銀錢在外頂不了多久。

兩名家丁抬著小轎過來,這是給秦淑慧準備的,她身體弱不能走路上山。

天氣沉悶,雲層低壓,沒有一點兒風。

冬日的香客本就少,加上清荷觀地勢又陡,上山途中也就他們一行人。

因為提前知會過,兩名女道候在觀門外,見到來人便引領著,一路安排道觀中的後院客房。

兩名抬轎家丁將人送到,遂就下了山,與馬車一道回去,等兩日後再過來接人。

一路上來,秦淑慧算是累了,躺去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竹丫輕手輕腳的在收拾著,不時抬頭看看外麵天色。

“你在看什麼?”孟元元往外麵看了眼,隻是厚厚的雲層。

竹丫走到門邊,指著天邊的雲彩:“娘子你看,那邊雲彩發黃,怕是晚上要落雪。”

順著人指的方向,孟元元果然看見雲彩是黃的。她是不會看下雪下雨,但是竹丫是農家的女兒,應該是懂些這個的。

“你又會看了?”吳媽走過來,嘴一撇,顯然是不信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會看天象,“快去燒水。”

竹丫忙應下,小跑著去了院的柴火堆。

吳媽現在對待孟元元小心了很多,傳言的緣故。大公子既然認下這女子,好歹後麵會是主子,自己得好好擔待。

這樣安頓下來,等到天將黑時,孟元元姑嫂倆去清荷觀正殿,點了兩盞長明燈,並在殿中虔誠跪地祈福。

約莫一個時辰,天色黑下來,女道引領兩人去聽道經,也順著捐了些香火錢。

等到一切結束,從正殿出來,天上飄起了雪,於黑夜中洋洋灑灑。

“竹丫說的不錯,真下雪了。”孟元元攬上小姑瘦小的身板,帶著人往後頭的客房走。

客房位於整座道觀的最後頭,單獨的一座院落,平時就用來招待留宿的香客,要沿著一條小路穿過一片竹林。

竹林中一條岔道分開,往西蜿蜒下去,隱約在風雪中閃耀著一盞燈火。

“那邊也有人住嗎?”秦淑慧好奇看了眼,問道。

一旁女道聞言,亦是看過去一眼,隨後點頭:“是,那邊住的是空清道人。”

女道都是住在前麵的觀中,包括主持。這位叫空清的卻單獨住在一處,不禁讓人覺得奇怪,但這是人家觀中的事情也不好多問。

用過晚膳,外麵的雪下得更大,天地間再看不見旁的,全是一片白茫茫。

如此,這雪竟是下了一整夜,到第二日早上起來,也不見停歇的樣子。

外頭院中,支起的草棚下擺了供桌,上頭擺置著點心果品。今日是冬節,理應對祖先進行祭祀。

孟元元帶著秦淑慧祭拜,心中有對自己母親的懷念,也有對父兄的期盼。儘管這麼多年過去,很多人都勸她父兄凶多吉少,可她仍然堅信著要找到他們,母親臨終的話不會騙她。

“嫂嫂,我想家了。”秦淑慧看著桌上白燭,悲從心來,“往年,咱們家中都開始忙年了,爹會扯回緞子,娘給我縫襖子。”

孟元元心中一歎,在小姑身上看到了當初自己的影子。同樣的年紀,親人遠離而去,一天天的隻能靠自己走下來。

“等下山去,嫂嫂給你縫襖子。”

“嗯。”秦淑慧眼眶發紅,心中明白此番來清荷觀的意思。

因為在賀家是寄住,她們不能光明正大的祭祀,那裡始終不是她們的家。

祭拜完畢,孟元元屈膝從蒲團上站起,試到自己的衣角被輕拽了一下。低頭,就見到一隻小手攥著襖邊。

“嫂嫂,”秦淑慧仰著臉,眼角沾著濕潤,“你是不是要走了?”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問,可心裡就是有這種感覺,嫂嫂會離開她。大概是接連的家人離去,讓她的心思格外敏感。

孟元元嘴角蠕動,不知如何回答,隻伸手過去,將小姑從蒲團上拉起。

“我還有事要去做。”她幫著掃落小姑肩上落雪,小聲道。

“你彆走好不好?”秦淑慧鼻子一酸,雙臂環上孟元元的腰,撲到她身上,“爹娘走了,大哥不管我,嫂嫂彆丟下淑慧。”

小姑娘哭了起來,小身板一抽一抽的,聽了讓人心碎。

“慧娘長大了,不能這樣哭。”孟元元眉間皺起,眼角酸澀,仰臉看去滿天飛雪,“快,進屋喝藥了。”

好一番勸說,秦淑慧才停止哭泣,乖乖喝了藥。

斷斷續續的兩天,雪仍舊不停,整座石門山化作一座白玉山,萬物皆被覆蓋。誰也不曾想到山上的雪這樣大,就連觀中女道也說罕見。

眼看著清荷觀就這樣困在了雪中,下山的路被埋住。下麵的人上不來,觀中的人下不去,隻能寄希望於天好雪化,因為此處陡峭,又是寒冬,不會有人來特意鏟雪清路。

孟元元站在門前,外頭的雪終於見了小,地上積雪足能沒到膝蓋。

女道們清理著觀中的道路,將雪掃到一旁。

大雪封山,山下的東西上不來,僅能靠著觀中所剩的食物過活。很明顯的就看出,粥水稀了,甚至連炭火也少了。

秦淑慧體弱不能受凍,沒有炭火不行。正在焦急的時候,一名女道送來一籃銀骨炭,說是那名空清道人給的。

“這可如何是好?”吳媽站在一旁不停歎氣,儘是沮喪,“這麼大的雪,怕是府裡的人也來不了,這要等何時才能回去?”

孟元元不語。她們如今在山上,並不知道山下的情況,但是這雪既然如此之大,定然城中雪勢也不小。就算是出來城,可現在也上不了山。

這些倒是沒什麼,包括炭火和食物都可以省著來,但是有一樣東西是沒有不行的,那就是秦淑慧的藥。

她的藥隻帶了兩天的量,原本打算的就是兩日回去,什麼都不耽擱,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如今碰上了這大雪。

正想著,屋內傳來秦淑慧的咳聲,藥沒了,就隻能喝熱水頂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山,萬一雪再下起來,更不敢想。

孟元元叮囑吳媽和竹丫照顧好秦淑慧,隨後自己一個人出了後院。她拿著竹籃和?頭往後山走去,正好雪停了,可以去挖一些藥回來。

在紅河縣的林場時,她跟著秦老爹認過草藥,知道秦淑慧可以服用那種。先去找找看,總比乾等著強。

山下,賀勘抬頭望著石門山,大雪覆蓋後,已經完全看不到清荷觀的影子。

他剛從臨縣趕回來,沒想到這裡的雪如此大。他並不想來石門山,可是孟元元和秦淑慧困在山上,已經三日,根本不知道情況如何。

不知為何,心口總覺得憋悶。

不顧興安的阻攔,他踩著被掩埋的山路準備上山。

“不用跟著,你們把路清出來。”賀勘抬手,阻止要跟上的仆從。

眾人聽命,各自拿了家夥什兒開始清雪。

賀勘走得艱難,看不到雪下的路,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的探著,偶爾踩不實落,整個人就是一滑。

好容易到了清荷觀,已經是快天黑,天空重又飄起細碎的雪。

女道沒想到山下有人上來,趕緊將賀勘迎進觀中,領著去往後院的客房。

賀勘到了客房外,聽見屋裡的說話聲,心中一鬆,隨後邁步進屋。

“二哥?”

“大公子。”

對於賀勘的到來,屋裡三人驚訝不已,畢竟女道說整座山被雪埋了,根本找不到路。

“淑慧,”賀勘走到小妹跟前,目光在屋中巡視了一圈,並不見那抹纖柔的身影,“元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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