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 84 章 是他一直掛念的妻子(1 / 2)

妻色氤氳 望煙 13179 字 9個月前

天將明未明, 四下還殘留著多日留下來的濕潮。

“賀大人他,”年輕官員語氣一頓,往孟元元麵上看了看, 才歎了聲, “人也落進了江水中。”

孟元元身形一晃,還是跟出來的婆子伸手扶住。

“落水?”她嘴邊喃喃, 似乎並不相信這些。

官員彆開眼,似乎不忍去看她臉上的悲傷:“是船碰上了水匪, 這些天因為落雨,江水暴漲,水流湍急……孟娘子先莫要擔憂, 當地的官府已經派人去搜救。”

孟元元垂下頭,好似已經聽不到邊上的人在說什麼,隻是冷冷的盯著地麵。

“孟娘子, ”官員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能道,“有什麼進展, 我會過來告知的。”

說完,人就離開了孟家。

“這, 這可如何是好?”婆子長歎一聲, “大人不就是去接中書令大人嗎?這群水匪連官船都敢劫嗎?”

孟元元隻覺渾身脫力, 嘴唇緊緊抿著。水匪再囂張,也不敢輕易動官船,那隻能說是早有預謀。

這次賀勘運送珊瑚,便是打著迎接中書令的名頭。之前,三名官員在這邊查市舶司貪腐,越往深裡查就越是心驚, 甚至牽扯到久遠之前,已經不是他們能掌控得了的。賀勘提議上書耿相,告知官家定奪。

耿行,任職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總理全國政事。身為宰相的他深感此事重要,便奏請官家,指派了一品中書令前來權州。

而當年陸家的事兒,也多少的牽扯了些出來。賀勘以自己和陸家有關聯為由,決定不再插手市舶司的貪腐,自請去接中書令。也作是避嫌。

實則,這正是他與孟元元商議的送珊瑚出城辦法。

孟元元站在門邊,揮退了婆子,自己看著外麵,直到東方大亮。

一整日過去,那官員沒有來過。

穆夫人聞訊過來,安慰著孟元元,也通過自己的門路去打聽,並派人去驛館問消息。

她看著坐在桌邊的孟元元,人就是安靜的擦著一枚簪子,簪頭是紅珊瑚,看著也算彆致。

穆夫人怕孟元元情急之下做出什麼,乾脆一直守在這兒。

不知為何,天雖然放晴了,可是權州府始終還像是彌漫著陰霾般。

大概是靈安寺的覺摩大師圓寂,城中的信徒紛紛前去,更說是要為大師塑成金身。因為,覺摩壽命有一百幾十了,並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坊間門有傳言,大師是成佛了。

所以,也就甚少有人去關注洛江上水匪的事。

一直過了兩日。

孟元元終於從自己的房中出來,乍然站到陽光下,明亮晃得眼睛睜不開。

“我的好元元,你可出來了,”寧氏皺著眉,上來就是一串的話語,“孟遵昨兒又去我那兒了,嚷嚷著讓我好看。”

耳邊女人的說話聲很是聒噪,孟元元有些頭疼:“他說什麼?”

聞言,寧氏仔細打量起孟元元來:“你跟嬸兒說實話,賀大人到底找到了沒?孟遵說人淹死在江裡了。”

孟元元眉間門一皺,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蒼白一分:“官府都不敢明確的事兒,他敢肯定?”

“那倒是,”寧氏願意站在孟元元這一邊,多少也有賀勘的原因,“孟遵說你手裡有把什麼鑰匙?還騙我過來問你套話,說偷過去給他,舊賬就一筆勾銷。”

“鑰匙?”孟元元認真看去寧氏。

“是真的?”寧氏笑笑,眼中一抹精光,“跟嬸兒說說,是什麼鑰匙?”

孟元元麵上平靜,心知寧氏這人就是個牆頭草,保不準就會倒去那邊,眼裡看見的隻有利益。這種人交道起來,說起來也容易,便是給點兒小便宜。

“四嬸想知道?”她話語一頓,“到時候彆嚇著就好。”

寧氏笑容一僵,不禁就想起官船被劫。心道自己個婦人,萬一知道了掉腦袋的事兒,遂也收起了好奇:“嬸兒說笑呢,就是過來讓你小心,孟遵這兩天有些不對勁兒。”

孟元元點頭。

人都能說出鑰匙的事兒,那還真是太不對勁兒了。孟遵這麼快露頭找鑰匙,那麼珊瑚已經到了那些人手裡?

洛江邊,一艘京城而來的官船正停靠在渡頭。

連日雨水,江麵上漲,江水渾黃,少有船隻在江上往來。官船亦不敢輕易前行,想避過江水最湍急的時候。

不管是船上還是渡頭,有不少的官兵守衛,神情嚴肅,個個威武如雕像,可見這船上的官員非同小可。

便是,由宰相耿行提議,官家親自指派,前往權州督辦市舶司貪腐的中書令梁大人。

梁中書年屆五十,精神爽朗,寒門出身的他,兩袖清風,一步步走到現在的官職,百姓擁戴。當今官家更是明言,梁中書乃朝中抵柱。

派這樣的人前往權州,可見官家對事情的重視。

此時,船艙內,梁中書看著手中的文記,皺眉不展:“便是這株珊瑚?的確和當年那副畫一般無一。”

他看著孟襄的親筆文記,回憶起十年前。太後大壽,官家想以珊瑚為壽禮。寶物珍稀,需要路上好生運送,先送進京的是珊瑚圖,而他有幸看過。

“是,”書案前,站著一個年輕男子,微微頷首,“這株珊瑚一直被孟家放在靈安寺,由覺摩大師守看。如今,終於再次現世。”

梁中書抬眸,放下手中文記:“賀大人這番辛苦了,官家不會想到會有人如此膽大包天。”

書案前的正是賀勘,本都說他人卷進了洛江,可是現下完好的站在房內,隻是未著官服。

“上一回寶物現世,伴隨著鮮血與屠戮,隻希望這回可以避免。”他淡淡道,因為這件東西,陸家和孟家實在失去了太多。

梁中書知道賀勘是陸致遠的外孫,自然深知陸致遠為人,並不會做出貪腐之事。隻可惜當初他人微言輕,壓不住朝中討伐的聲音。

“賀大人確定知道珊瑚是被何人劫走?”他問,不管是市舶司的貪腐,還是這株火珊瑚,說到底都是連在一起的。是誰給了這些人的膽子,甚至敢對朝廷命官下手?

賀勘麵色清明,堅定點了頭:“知道。”

“好,果然年輕有為,”梁中書眼中露出欣賞,從書案後站起來,“若是此事辦成,老夫一定向官家稟明賀大人功勞。”

“不敢,是下官該做的,”賀勘很是謙遜,“是大人清明,知道我姓賀,還選擇相信下官。”

梁中書笑著擺手:“賀滁是賀滁,你們隻是同宗罷了,無需在意這些。來說說,這整件事兒,你是怎麼做的?”

船身晃著,窗外是滾滾的江水,奔騰往東。

賀勘頷首,一身青色衣袍,身子挺拔:“出城之前,我讓人故意放出消息,說是珊瑚在權州城。對方勢大,定然輕易就會得到消息。”

“的確。”梁中書點頭,“可是東西被劫走了,如何能找得到?”

“需要有鑰匙,”賀勘回道,眼中儘是自信,“是覺摩大師親自做的鎖,若強行開箱,裡麵的寶物會被毀壞。所以海寇搶走箱子的時候,連著鑰匙也搶了去。”

聽到這兒,梁中書覺得不對勁兒:“鑰匙都沒了,東西還能找回來?不是水匪麼,怎麼成了海寇?”

“那日落水時,親耳聽見有人用東番話交談,是以確定。”賀勘也不急,仔細講解:“因為有兩把鑰匙,拿走的那把隻能開第一層門。而我就在第一層的門上麵,塗了一層藥粉。隻要那人打開過第一層門,手上必然沾染上,這個還是從我家娘子那裡想到的。”

他想起了孟元元,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權州如何了?定然是擔心他的罷。

如此,梁中書聽了明白,不住的點頭:“果然好計策。賀大人對家中娘子倒是珍愛,不忘說起她的功勞。”

賀勘笑笑:“總覺得她跟著我,受了許多的苦。”

“夫妻本就是這樣,相互扶持,會真正為對方去著想。”梁中書話中帶著欣賞。

賀勘稱是。事情走到這裡,幾乎是明朗了一半,眼下就等著,來驗證真相是否是他心中想的那樣。

官船江上被劫的第四日,兩個衙差進了孟家茶莊。

正好孟元元在,本以為是衙門來的,待問清才知道是市舶司的人。

上回是借口走私犯子,實則是為孟修筠;這回直接說茶莊與海寇勾結,讓她去市舶司衙門問訊。

這一通情況下來,饒是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來什麼。

孟元元不做解釋,因為這些並沒有用,不如留著口舌去市舶司。

才走出門,就見著孟遵也在茶莊外,臉上不掩飾得意地笑,似乎這個侄女兒今日就死到臨頭。

交代好羅掌櫃,孟元元摸了摸那隻蒙獒的頭,這才隨著往市舶司去。

今日的天氣也是出奇的好,日頭依舊曬,但是沒了潮濕悶熱,倒不覺得讓人受不了。

市舶司的衙門在城中主街位置,離著茶莊並不遠,幾步路程便到了。

進到衙門正堂,偌大的地方有些陰冷。堂中長案之後,並沒有官員在座,隻一張空蕩蕩的太師椅。

孟元元才站好,就發現孟遵也跟了進來,這就越發證明了她心中所想。當年,必然是這位一叔得到了關於珊瑚的消息,告知出去,她家才遭了禍端。

隻是,賀滁這般,在其中又是什麼乾係?

這時,塗先生從照壁後繞出來,站在台上往下掃了兩眼:“孟娘子,孟先生,到內堂中來罷。”

“是否不妥?”孟元元張口問道,四下看看正堂,“問訊不該是在正堂嗎?這裡怎無衙差,也不需做記錄嗎?”

她說的這些,自然是進衙門問訊,該有的一套流程。如今正堂連個人都沒有,明晃晃的讓人覺得奇怪。

“市舶使身子不爽利,故而如此,”塗先生沒有耐心的道了聲,“進內堂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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