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霧失 02 傅伯伯不會把我也打一頓吧……(1 / 2)

霧失玫瑰 芒厘 12970 字 9個月前

賀明漓的動作止在半路。

他已經將襯衣重新穿上, 遮蓋住了一切,可她仍記得剛才自己一眼看到的情形,堪稱是觸目驚心。襯衣穿上後有多完美無瑕, 剛才脫下後就有多滿目瘡痍。

一件深藍色的襯衣遮掩了一切。

她闖入得突然,他的襯衣還沒穿好,幾粒扣子全是開著的,露出了胸膛。

賀明漓從來沒有這麼直觀地接觸過他的。

她倒是、看到過不少其他人的腹肌,比如一起去泳池的時候。

在他蹙眉看來的時候,她的目光都還沾在不該沾的位置上,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眸光一顫。

——她的視線,剛剛好像有點冒犯。

當他高嶺之花的形象深深地刻在他們的固有認知之中的時候, 就連染指一二, 都像是褻瀆與冒犯。

他是冷調的膚色,與這件襯衣形成強烈的視覺反差。

怪不得。

她隻道,怪不得他這兩天穿的都是深色的襯衣。雖然更加顯得禁欲, 他穿深色也一樣好看, 可是以前明明很少穿。

傅清聿沒想到她會突然進來, 眉心緊蹙。將每一粒扣子都扣好後,方才撩起眼看向她。

賀明漓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背上的傷……”

傷勢太重了, 隻是一眼, 都叫目光驚懼。

他是怎麼做到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如常行動, 愣是沒叫她看出半點異常?

她緩緩咬住了唇。

“這傷是怎麼來的?誰打的?”她的烏睫不受控製地輕顫了下,走過去,指尖撫上他襯衫最上麵的一顆扣子。

被他握住了手腕,很用力。

“我看看——”她態度也強硬。

賀明漓沒想過, 她第一次解他扣子會是在這種時候。

他儼然沒有要給她看傷口的打算,早已將一切嚴嚴實實地收起。而她這便是要自己拆開。

他眉心始終緊蹙。

“看什麼。”傅清聿沒鬆手,但是賀明漓也不肯,強行將他剛扣好的扣子一一拆掉,將他推得轉過去,想扯下他的襯衣,又突然想到什麼,慢下動作,緩慢地脫下來,擔心撕到傷口。

而剛才一晃而過的那一幕,再次清晰地映於眼前。

賀明漓咬緊了唇,不大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一道道傷口縱橫交錯,毫無規律地在上麵交叉分布,可怖又驚心。他整個背部無一處完好。

賀明漓失了聲息。

眼眶不受抑製地泛起了紅,再一眨眼,眼淚已經掉落。

怎麼就能被打成這樣?

可她問他,他卻一字不答。

賀明漓越想越委屈般地,眼淚越掉越快。

若是在彆處看見類似的傷口,她一定會避開,不敢去看,可這會兒眼睛卻是眨也不眨,在上麵仔細逡巡,仔細看著每一道傷口,似乎是想研究出它們當時是怎麼打出來的姿勢,或是想將它們刻進腦海一般。

這麼重的傷,他怎麼還能跟沒事人一樣的行動?去賀家接她,又跟她跑來跑去。

昨天是不是就已經受傷了?相比之下,她吵的那點架算什麼?不過是難過了一點又算什麼?他就頂著這片傷口在她房間陪她坐了那麼久是嗎?

賀明漓要被這個人氣到。

有幾道傷痕乖乖地凝住了,但是少得可憐,大多還是麵目全非,正在出血。

他這麼折騰來折騰去、不好好養傷,果然是要被懲罰的,要在暗地裡受著更重的疼。

他應該也是察覺到了,所以要回屋來處理,哪裡想到會恰巧被她撞見。

她看得越發窒悶難受,可她問的問題他一個也沒吭聲回答。

賀明漓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麼重的傷,更遑論是受過,眼淚還在掉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折騰成這樣的。

傅清聿本就是被她強行推著轉過去的。他心中歎一聲,沒再要她繼續看,轉過身來,竟還想從她手裡拿過那件襯衣。

賀明漓瞪大眼,將衣服抱進懷裡,“你乾什麼?”

他抱著她的衣服不肯還,這副畫麵實在有些超出他的想象範疇。可是叫他這樣與她說話,他也不習慣。

不過她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

他的眸光忽然一頓,停留在她還沾著淚痕的麵頰上,薄唇微抿。

怎麼還哭了。

喉結輕滾,他心中歎了一息。

“哭什麼。”

要不是突然叫她撞見,他原先沒打算叫她知道這件事,也沒打算讓她發現這一片傷。

果然是將人嚇到了。

“隻是看著可怖些,沒傷到要害處。”他試圖安撫下人。

賀明漓很不可思議:“你還想怎麼傷到要害處?”

他被她堵住了話,一如既往般的,總隻有她能嗆上他幾回。

她眼眶還是通紅的,嘟囔著兀自猜測:“你應該不是被桓家蒙了麻袋揍了吧?”

因為他提了取消聯姻的事情,桓家生氣,所以將他揍了一頓。

“賀小姐,”傅清聿聲音一頓,似是有些不可思議,“我和桓家是和平友好地達成的協議。”

“這樣啊……”

桓小姐對他都沒有一點想法嗎?這人其實也還挺好的,長得不錯、會掙錢、性格有點問題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身材也好……嗯,也沒有那麼糟糕?

她眸光閃了閃,指尖無意識地揪住了懷裡的襯衫,將它抱得更緊。儼然是一副“你彆想搶”的架勢。

——居然這麼容易容易就達成了協議,沒有一點障礙的嗎?

似乎注意到了她細微的小動作,傅清聿嘴角輕提。

他不緊不慢地繼續道:“而且,都是正經人家,法治社會,你以為我是去和□□談判麼?”

“噢……所以你是被誰打的?”

傅清聿停頓了下,略作遲疑,方才給出答案:“我爸。”

“為什麼?”

問出口後,她很快也聯想到了答案,“還是因為這件事呀?”

雖然不是被桓家揍的,但好像還是因為和桓家聯姻的事情……

她的眸中浮上了點心疼。她就說,這件事哪有那麼容易解決,他還是付出了代價才取消的這個聯姻,而且代價還不小。

可是,傅伯伯下手也太狠了。一道一道的血痕,當時用的力氣得有多大……

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明明平時她從來沒有在他麵前這麼愛哭過。

他一頓,抬手覆住她的雙眼,阻斷她的視線,不讓她再去看那些傷口。聲音低啞:“彆哭了。”

可她還是不大樂意,就是看得很疼。

她吸了吸鼻子,任由他遮著自己的眼睛,懷裡還抱著他的襯衫,她同他說:“那你有藥吧?我給你上藥……”

他沒有應聲。

“傷口在背後,你又上不到。待會動作幅度太大,又牽扯到了傷口。”一遍接一遍地加重,他這傷還想不想好了?是想就這樣下去,讓它變得潰爛嗎?

他沒再執著,“嗯。”

傅清聿鬆開了蓋住她雙眼的手,去櫃子裡拿藥。隨著他走遠,賀明漓的視線還跟在他身上。一開始注意力全在傷口上,忽然間,她注意到了什麼,眸光輕閃。

唔,他的衣服在她手裡,他是光著的上半身。

她看到了……

比剛才半遮半掩還要清晰,因為這回毫無遮掩。

在他找到藥以後,有了動作時,她的眸光也跟被燙到一般克製規矩地撤回。

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

他趴在床上,任由她給他上藥。

賀明漓輕手輕腳地將藥粉灑上去,控製著量,不敢一次性放太多,她小聲問說:“疼嗎?”

“不會。放心上。”

真的嗎?

賀明漓不信。

一定很疼。

她將每一處傷痕都仔細地上過藥粉。她覺得每一次灑上去的時候對傷口肯定是有刺激性的,也肯定會疼,可他確實也是一點吭聲都沒有。上完以後,她不知還應該做些什麼。想了想,她叮囑說:“傅清聿,你好好養傷吧,不要亂走亂動。”

他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你也不早點跟我說,昨天和今天還在那跑來跑去的……”她輕聲嘟囔著。也不知道當時撕扯到傷口的時候他得有多疼。

他還未說什麼,她繼續道:“你好好養傷,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們現在住在一處,她照顧起他很方便,也能好好照顧他。

而且她是自願的。

他勾了下唇,道:“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哦,但也沒我想的那麼銅牆鐵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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