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發燒也是不大明顯的低燒,她想,這樣的物理降溫應該足夠,待會可以觀察下情況,如果好轉的話自然是好,要是燒高了,那再叫醫生過來也不遲。
原隻是打算看一下他有沒有發燒的人,一步步地逐漸做完後,卻更加不放心,根本回不去。賀明漓想了想,索性搬來把椅子,趴在他床邊守一會兒。要是燒退了就好了,她就悄聲回去。
她完全不敢打擾他睡覺。他都傷得這麼重了,傷口還在不斷被折騰,傷處慘不忍睹,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下,就讓他安靜地睡會吧。
可是她今天也折騰得不輕。
一開始隻是想趴一下,沒想到趴著趴著,她就著沒有什麼光線的黑夜,也睡了過去。
一直到淩晨五點,傅清聿才中途轉醒了一次。他察覺到額頭的異樣,微皺起眉,拿下那塊毛巾,目光又倏然一頓,落到床邊的人身上。
他的眸光微深。
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賀明漓是麵向他那邊趴著的,他視力很好,能夠清晰地看見她卷翹濃密的烏睫安靜地闔著,睡顏乖巧寧靜。
凝了半晌,他緩緩坐起身。
指腹落在她的唇角,微碾。
……
寂靜的黑夜遮去了所有的隱晦。
無人知曉其中發生了什麼秘事。
次日清晨,賀明漓不大安穩地轉醒,愣了一會兒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是在做什麼。
她連忙看向他——還好,他還在睡,看上去應該睡得挺好,麵色也沒有很紅。
她鬆一口氣,連忙取下毛巾,再試探了下他額頭的溫度,覺得好像挺正常以後,方才躡手躡腳地出了這裡。
她有些懊惱,怎麼睡著了……
竟就在那趴著睡了一晚,還睡得很香。
唔,腰酸,背也酸。
她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這裡,以為自己沒有吵擾到他分毫,來得悄無聲息,又離開得悄無聲息。
殊不知,房門關上的細微聲響響起時,床上的人也睜開了眼眸,眸色漆黑不見底。
回了自己的房間後,賀明漓打開充滿電的手機。
經過一整晚,她的手機裡消息堆得都快爆炸,滿滿當當的小紅點。
賀家根本不可能毫無反應。
她說走就是真的走,說結婚也是真的結婚。
昨天餘婉找了她一整天,但是根本聯係不上,再知道消息的時候,得知的就是她結婚的消息。
她幾乎全身癱軟。
結婚意味著什麼,她比誰都清楚。她結了這個婚,也就意味著她是鐵了心在擺脫他們,也是真的可以按照當初的承諾——已經長大,已經可以回去孟家。
餘婉心口都蒙上了一層灰霾,整個人都被跟抽乾了力氣一樣的無力。
而她發過去的信息,一條都沒有得到回複,她連明漓看沒看都不知。
早在昨天,他們就已經要孟芷搬離了。
她在努力地挽回一切,可是明漓根本沒有給她機會和時間。
她怎麼可以結婚……
怎麼可以說結就結?
昨天賀明漓前腳離開賀家,後腳他們就還是對孟芷開了口。
他們自己的女兒都走了,根本做不到讓孟芷還繼續留在家中。更何況,他們和明漓最大的矛盾起源,其實就是……她。
早就該這麼做了,他們已經做得很晚了。
孟芷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滿是受傷和無助,卻是對上了他們決絕的麵龐。
她在這邊生活了好多年,東西很多,餘婉給她時間讓她慢慢整理收拾,隻是……賀家確實留不得她了。這個家其實本就沒有她的位置,是她強行融入,造成了一係列的排斥反應,才會導致今天這樣的結果。
孟芷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餘婉心思全然不在,神思恍惚,心中一涼,知道此刻就算自己說再多都無用。她輕抿了下唇,將那些話暫時全都咽下,收拾起了東西。她快要將指尖掐出血,卻知道自己此刻毫無底牌。
被賀明漓推到了這一步,賀明漓根本沒給她留路走。
她的手機就放在一邊,餘婉想來看看情況的時候,手機裡突然來了消息,不停震響。
餘婉頓了下,想將手機拿過去給她,隨意掃了眼,接連亮起的屏幕上的消息卻是突兀地闖入眼簾。
【小芷,告訴你個壞消息……】
【賀明漓打定主意要追究到底,看來這次是非計較不可】
【我們請去幫忙的老師問過了情況,也幫你說了話】
【但是實在沒法轉圜】
【上麵已經在處理了】
【結果可能很快就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