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婉剛進餐廳,由服務生領著去找他們。
她特地來得慢了些,孩子們聚會吃個飯,她無意加入打擾,隻想著等他們差不多快吃完了過來看下就好。
聽見動靜,她不經意間看過去,不想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她的笑容儘散,瞳孔都睜大,失聲喚著:“漓漓!”
那一刻大腦全部空白。
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賀明漓重重摔倒在地。砸在地麵上的聲音聽得人心口一跳。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慌忙要趕過去,那一刻卻竟是雙腿都酸軟得無法行走——全然是被嚇得太狠。
意外發生得突然,孟芷晃得麵色生白,還未反應過來,聽見聲音,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餘婉急急趕過來,因為她阻擋了去路而將她拉扯開來,連忙便蹲下要去扶賀明漓,“漓漓,怎麼樣?摔到了沒有?”
賀明漓緊皺著眉心,一時也被疼痛衝擊得緩不過神,疼得要輕輕吸氣,穩都穩不住,應該是傷到了筋骨。
餘婉眼睛都紅了,給她看著傷勢。
這得多疼啊!?
原本還在座位上的傅清聿跟攝影師於此時聞風趕來。
遠遠的,在看見她跌在地時,傅清聿的眉心驟然一跳。幾乎是立時,步伐便好似帶起風一般,快步趕到她身旁,看向惹她皺眉的右臂。周身的氣場急速地在沉下去,黑壓壓如罩了一整片陰暗天。
場麵混亂。
秦嘉誼聞聲跟過來,人都傻了,他拽過孟芷,“你做什麼呢?”
孟芷蹙著眉,搖搖頭,說不出話。
在傅清聿接過手時,餘婉緊緊抿著唇,她忽然站起來,在眾人都意料不到的情況下,朝孟芷的方向而去,動作迅疾地刮起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孟芷的臉上。
用力得她渾身都還在發抖,可見其憤怒至深。
嘶。
巴掌落印子直接都要起。
秦嘉誼下意識退開,不敢影響他們處理事情。
連賀明漓都驚住地看著這一幕,愕然。
孟芷難以置信地捂住火辣辣的臉,她完全怔住,搖著頭:“不是,我沒有推倒她,我沒……”
餐廳經理後背都起了一層細汗,在服務生的通知下趕到,連忙解釋著情況,不停道歉,說可能是因為他們油漬還沒進行徹底地清潔的緣故。
餘婉抬手,製止他的參與。
她的氣場擺在這裡,便隻是這麼一個動作,都能叫下麵的人下意識噤聲。
“你怎麼沒有?她都躲開了你還要追著她。你為什麼老要追著她?”餘婉根本壓不住情緒。
她到現在都記得剛才的心悸感,心慌到現在都還沒退。
孟芷訥訥,她隻能搖著頭,“媽——”
“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是你媽媽了。”她很平靜地闡述,雙手緊握成拳,抑製著手部發抖,“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接受現實,她的東
西就是她的,你為什麼總要搶。”
說到最後,她有一股痛心的無力感。
賀明漓抬眸看著,聞言,逐漸抿起了唇。
她是意外的。
孟芷的眼眶迅速染紅,同她慘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比較。“什麼叫我總要搶?我到底搶她什麼!”
她緊緊咬住唇,卻仍倔強地與餘婉對視。她能接受彆人這麼控訴她,但是她不能接受,有朝一日是餘婉對她說出的這些話。好像顯得,她所有的掙紮和努力,一下子就沒了意義。
為什麼連餘婉都要這麼說她。
她也沒有想搶賀明漓的東西,她原本也想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她原本過得也很好。她隻是不甘心,她為什麼就什麼都沒有了……
餘婉定定看著她,隻是道:“不管怎樣,我的東西早就做過交代,以後都是要給明澍和明漓的。我和她爸爸的,都是。他們是我的孩子,你明白嗎?就算我們之間還和以前一樣一起生活,我也隻會在一些大時候為你備一份厚禮,和對他們總歸是不一樣的,因為——本就不一樣。”
她不管怎麼搶,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那一些東西本就是賀明澍和賀明漓的。
而,沒有她的。
她所抱著的那一份希冀,從來都是不存在的。
餘婉沒有任何委婉,也沒再給她留任何的希望,一下子就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可是現實擺在麵前,一切本就如此。她和賀修懷本就不可能給孟芷準備一份家業。
從她們前段時間的實習就可以看得出來。賀修懷給賀明漓的那個項目有多大,又是什麼樣的規格。他不可能同樣地準備一個給孟芷。
孟芷的實習和工作那些,還是隻能靠自己。
賀修懷和餘婉是有些感性,但還有足夠的理性在支撐。
可惜孟芷身處局中,看不清局勢。
孟芷感受得到指尖的冰涼。她看得出餘婉此刻的怒火滔滔,而她被這趟火燒了個遍。
她再說不出話,喉間發啞,每咽一下都覺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