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若是能討得太後歡心,不說從此多一重保障,起碼也能少一層阻礙,她務必得做到最好才是。
紙鳶做起來簡單,可沈霽需要的不止一個,活計就繁重了起來。
從下午忙活到深夜,堪堪做成了三個。
削木簽、打扣、拌漿糊、剪紙、書寫,組裝,個個都是費功夫的。
緲雲塢的其他幾個宮人一直聽小主屋子裡頭傳來聲音,卻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在做什麼,神秘的很。
春瀾宮西偏殿,竹雲館內。
李美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一想起今日陛下來春瀾宮看沈霽她就渾身難受。
當初她剛入宮的時候,也曾經得過陛下的喜歡,彼時宮裡人人豔羨,下人尊敬,同陛下也有過耳鬢廝磨的時候。
可隨著她漸漸失寵,一切都變了,若說恩寵更迭本是常理,後宮中得寵又失寵的人也不止她一個,可她從未見過陛下對一個剛得寵的女人這般偏愛。
偏愛也罷了,偏生還是一個她看不上的卑賤如泥的女子。
短短一個半月,陛下不僅為她撐腰而處罰自己,越級抬愛,更甚者,每每聽到陛下駕到,去的永遠的緲雲塢,而不是竹雲館。
這讓她如何甘心,如何不去想,又如何安寢?
夜深人靜時,人的思緒好像總是格外悲愴,李美人的眼淚串串滑落,咬牙切齒的將枕頭扔到了地上。
門外值守的柔淑聽到動靜,趕緊起身進屋問:“小主這是怎麼了?”
李美人抬起一張淚眼婆娑的臉,恨恨道:“柔淑,本主究竟是哪裡不好,陛下為何如今再也不來了?”
“這……”揣摩聖意乃是大不敬,柔淑猶豫半晌,忙安慰著:“小主風華正茂,又這般美,陛下定是會回心轉意的,定是沈寶林狐媚了陛下去!”
說到這,柔淑擔心小主又胡思亂想,趕緊說著:“奴婢今日就一直聽到緲雲塢那頭有動靜,神神叨叨的,也不知是在做什麼,正常人誰半夜不休息,保不齊就是在做什麼違逆宮規的事。”
李美人怔怔看向柔淑,抓住她的手說:“你說緲雲塢一直在偷偷弄什麼東西不讓人知道?”
“後天就是太後誕辰,說不定是什麼沒見過的賀禮……”
她的神色頓時緊張起來,緊緊抓著柔淑,說著:“你現在偷偷去緲雲塢看一眼,瞧瞧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小心些,千萬彆被人發現了!”
夜漸漸深了,月上柳梢,連周嶽這般身強體壯的人都開始連連打嗬欠。
沈霽疲累地摁摁眉心,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心急做這些,拘著你們一直在這覺也沒睡。剩下的明日再做也來得及,你們都回去歇著吧。”
誰知話音剛落,出去如廁的霜惢急急推開門進來,臉色有些凝重:“小主,奴婢剛剛回來,瞧見一個人影從後院閃過去了。”
“人影?”
深更半夜怎麼會有人影從緲雲塢出沒,這個時間宮門早已下鑰,宮道上都是值守巡視的侍衛,若說有人這個時候從外麵進來,可能性倒不是很大。
可若論誰半夜在春瀾宮走動還不易被發現,那便是同宮的竹雲館和她自己的緲雲塢了。
“可看清是誰了?”
霜惢聲音壓的很低:“外頭太黑,奴婢提一盞燈,看不大清人臉。但奴婢瞧著那人輕手輕腳的在後院堆雜物的桶裡看了半晌,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咱們閉門不出,想一探究竟。”
沈霽的神色頓時冷了幾分。
她才得寵這一個多月,眼下就有人坐不住了?
略一思襯,她端起硯台走到妝奩旁,拿出了陸才人送的那支白玉簪。
身影掩在薄紗後,無人看得清,她皓腕輕抖,白色粉末從簪尖灑落,融入濃稠的墨痕裡,執筆在宣紙上寫下幾行無關緊要的詩句,待晾乾後揉成了一團。
沈霽的語氣平和,卻有些冰冷的殘忍。
“扔到窗外去,不論是誰,明日自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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