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妃嬌滴滴的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
太後手眼通天,想必也知道了初一那日她派人去柔福宮搶蘇太醫的事,這是故意在點她呢!
可長樂年幼,蘇太醫又一向是照顧長樂身子,最清楚她的病情。
當時情況緊急,自然是皇嗣為重,那大皇子已經六歲了,哪兒就這麼嬌弱了,這麼多天都不好。
恐怕是心中有怨氣,故意告病讓太後和陛下惦念,好斥責她跋扈無房!
她壓下心裡的火氣,牽強笑起來,柔聲說:“大皇子身子不適,臣妾心中也掛念的很,臣妾明日就讓底下的人去送些補身的補品,也會勸陛下多去瞧瞧大皇子的。”
太後點點頭,說著:“你能這麼想那便再好不過了。”
此時秦淵舉酒邀闔宮共飲,宮樂奏起,舞姬入殿內起舞,重陽宮宴才算是開始了。
皇後舉杯敬陛下,柔聲笑道:“今日不少嬪妃們都備了節目,臣妾和陛下要大飽眼福了。”
秦淵挑眉看向殿內,乾下一杯酒:“玉常在也備下了?”
“那倒沒有,”皇後笑著放下酒杯,“她說自己不通六藝,就不上台獻醜了,倒是很可惜。”
這時候,殿內的舞姬一曲畢,如流水般退下去,恢弘莊嚴的宮樂霎時變了調子,柔婉輕快起來。
新的一波舞姬穿著紅色水緞輕快地舞進殿內,一個個腰肢細軟,妝容豔麗,將一名雪肌花貌,身著綠色綢緞的華衣女子簇擁在中間,剛到殿內正中便如花朵般綻開,水袖翻飛,如夢似幻。
那女子臉上帶著麵紗,隻露出一雙很美的眼睛,瞧著隱約有些眼熟。可她在殿中起舞,柔軟的腰肢輕擺,水袖如遊龍,倒看不真切是誰。
不知哪個眼尖的嬪妃連連驚歎:“快瞧,那水袖裡頭好像銀河倒掛般,星星點點的,如此閃耀,我還從未見過呢!”
秦淵垂眸地看著殿中起舞的女子,眼中露出幾分淡淡的玩味。
他並未轉頭,問著皇後:“皇後可知道起舞的是誰?”
皇後搖搖頭,溫婉的笑著:“臣妾隻知道哪位妃嬪準備獻藝,卻不清楚她們究竟準備了什麼,許是舞姬,又或是嬪妃所備,當真精彩紛呈,讓人驚喜。”
一舞罷,舞姬們退出殿外,獨留綠衣女子一人在殿中,她柔柔向陛下請禮,嗓音柔婉:“妾身才人陸氏,給陛下請安。”
陸才人?
秦淵頗有些意外。
陸才人他是記得的,家世不錯,才情俱全,人也長的端莊秀美,是個溫柔妥帖的人,可正也是因為太過大家閨秀,少了幾分情致,所以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算不上熱切。
可今日一舞頗為大膽,衣著也勾人,他定定看過去,陸才人麵紗之下一雙眼似帶著魅惑,與平素的模樣大相徑庭,反差極大。
“摘下麵紗。”
陸才人低眉順眼,順從地將麵紗摘下,露出一張比平素媚豔幾分的漂亮臉蛋。
沈霽淡淡掀眸看過去,不動聲色舉杯輕抿,這陸才人為了恩寵,也真是豁得出去。
她從前一直自負才女,言行舉止都是大家風範,一直走的是溫婉可人的路子,可半年來恩寵平平,並不得陛下喜愛,如今竟也肯放下身段做嫵媚模樣來討陛下歡心。
為了帝王恩寵,實在是豁出去了。
若是此舉能夠一舉得到陛下的歡心,從此飛上枝頭還好說,可若是不能如願,今日此舉便等於是自降身段,從此落了其餘嬪妃的下乘,被人茶餘飯後拿來說嘴了。
聽聞從前嬈貴嬪得寵便是因為媚骨天成,十分得陛下喜歡,看來陸才人會有此轉變,也脫不開嬈貴嬪的乾係。
秦淵看著陸才人露出的麵容,眼中的玩味更深了。
“愛妃今日,倒是大不相同。”
陸才人盈盈一拜,嬌羞道:“妾身自幼擅書也擅舞,隻是從未在人前跳過,今日水袖舞實在雕蟲小技,還望陛下不嫌棄。”
皇後柔柔笑著說:“素來聽聞陸才人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今一見便知所言不虛。”
秦淵淡淡笑起來:“這一舞甚美,給陸才人賜酒。”
“多謝陛下。”陸才人嬌羞無限,福身說著,“還望陛下恩準妾身先行下去更衣。”
陸才人退下後,沈霽起身嬌怯一笑,羞赧道:“妾身不通六藝,實在比不得陸姐姐才華出眾,亦不能讓諸位姐妹們一飽眼福。可妾身鬥膽,想敬陛下一杯,不知陛下可否賞臉?”
沈霽在人多的時候一向乖順話少,從不拔尖出頭,她主動敬酒,倒是十分少見。
灼灼燈光下,沈霽如玉般的肌膚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像是喝多了酒,那雙波光瀲灩的美人目更是水盈盈的,好像會說話一般,在同他嬌嗔。
陸才人雖讓他驚喜,可數來數去,玉常在總能讓他多看兩眼。
秦淵莞爾輕笑,同她遙遙共飲一杯。
沈霽放下酒杯準備展裙落座,誰知剛準備觸及椅麵,身下的交椅卻一個不穩,“哢嚓”一聲散架了,重重摔倒了地上。
“嘶——!”
摔下來的瞬間,尖銳的木刺紮入了沈霽的小腿,頓時血流如注,她痛的驚呼一聲,緊緊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眼角也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淚。
“小主!”
班玉雅見到沈霽摔倒,鮮血沁透了她小腿處的宮裙,頓時急得跑過來:“玉姐姐!”
張浦趕緊過去向秦淵彙報,忙說著:“啟稟陛下,玉常在摔倒紮傷了腿,流了一地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