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陛下每次來緲雲塢用膳時,桌麵上的膳食會格外的注重搭配和色香味,一應都是根據陛下的口味來換。
沈霽飯量本就不大,從前和陛下一道用膳不論是否合胃口也總是用的很香,可今日也不知是睡久了還是沒胃口,一瞧見桌麵上的葷菜便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似的不適,一口也吃不下。
她拿出錦帕掩住口鼻,不願意讓自己的異樣被陛下發覺,可陛下一貫眼尖,當即就發現了她不對勁:“今日是怎麼了?”
他瞧一眼緲雲塢的宮女:“你家小主今日是吃錯東西還是著了涼,可看過太醫了?”
霜惢和筠雪聞言一驚,立刻低頭跪下說:“陛下恕罪,奴婢們隻以為是小主貪睡,未曾多心,不曾想小主會食不下咽,奴婢們照顧小主不利,還請陛下懲罰!”
沈霽忙柔聲說:“陛下息怒,妾身並無不適,隻是今日格外貪睡些,胃口不好罷了,不乾她們的事。”
“筠雪和霜惢侍奉妾身十分儘心,並非是怠慢。”
既有沈霽求情,秦淵也不會為難她的婢女,他擺擺手,霜惢和筠雪如釋重負的頷首起身,急忙退到一邊侍奉。
他緩聲道:“秋來天氣變化無常,有所不適也是常見,總要讓太醫來瞧瞧才是。”
“張浦,去太醫署叫太醫來。”
沈霽柔柔說聲多謝陛下關心後,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出什麼。
她近日著實是貪睡了些,又聞不得葷腥,實在是很像從前母親懷弟弟時的孕象。
難道她不是貪睡,是……有孕了嗎?
一想到自己的腹中極有可能已經孕育了新生命,沈霽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肚子,心中又是欣喜又是複雜,仍有些不敢置信。
從前總覺得自己孑然一身,她不敢想,自己竟然可能要為人母親了。
張浦帶著太醫進到緲雲塢,躬身向陛下和沈霽行禮,掏出了藥箱裡的診巾。
細細探過脈象後,太醫的麵色由沉穩到欣喜,忙收了診巾笑道:“恭喜陛下,恭喜小主!小主這是喜脈,已經有將近兩個月了!”
他躬身說著:“隻是小主前幾日在重陽夜宴受驚,稍稍動了幾分胎氣,待微臣開個方子穩固胎氣,也就無虞了。”
沈霽忐忑不安的心頓時塵埃落地,一雙眸也漸漸地亮起來,撫著腹部的動作越發小心,生怕一碰,眼前的一切都會像夢境一般碎掉。
“你說玉常在有了身孕,可是千真萬確?”
秦淵不曾想到今日會聽到她有孕的消息,不可置信地盯著太醫的眼睛再次確認了一番。
待聽到肯定的答複,他眼中頓時溫柔了幾分,但轉瞬又皺起眉頭:“就你平素愛撒嬌裝嗔,總哄著朕說身子無恙,如今連自己有孕了也懵然不知。”
“今日若非朕有心多事,你還要幾時才知道肚子裡懷了朕的孩子?”
說罷,他又不放心,細心吩咐著:“去給你家小主換把舒服的椅子,墊上軟枕,不許她有一絲一毫的不適。”
張浦將陛下的反應收入眼底,一時十分唏噓。
陛下也不是第一次身為人父了,可還從未見過陛下因為哪個嬪妃有孕而如此情緒外露。
宮裡嬪妃這般多,陛下的心思時有更迭,也不少人有過多多少少的雨露,可能讓陛下真的用心思的,玉常在卻算得上長青了。
自承寵起便寵著護著,如今有了孕,陛下雖麵上還算克製,可他看得出,陛下還從未這般欣喜過。
玉常在實在是不簡單啊。
秦淵握住沈霽微涼的手,柔弱無骨的柔荑在他掌中,細滑的仿佛溫熱玉質。
他定定地看著她,烏發嬌顏,柔媚可人,一顰一笑都惹人憐惜,而如今她又懷了他的孩子。
秦淵摩挲著她的手,語氣不容置疑:“擢升玉常在為從五品貴人,遷居東偏殿渡玉軒。”
越過才人和美人的位份再次越級晉為貴人,沈霽也有些驚訝,柔柔仰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