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040 慍怒[二章合一](2 / 2)

寵妃上位記 茸兔 10402 字 10個月前

思及此,林貴妃深吸一口氣,冷笑道:“玉貴人好巧一張嘴,句句挑釁,你對本宮可有一絲尊敬之意?你今日強行要違反宮規,以下犯上,就算你懷著龍嗣,本宮也該懲處於你,免得闔宮效仿。”

“來人,讓玉貴人跪到內侍省門口去!本宮也是生過長樂的人,跪上一個時辰,對胎兒不會有損。”

一個是林貴妃,一個是懷著身子正得盛寵的玉貴人,若是在外麵還好,可在內侍省處罰玉貴人,若是陛下知道了發怒,保不齊會遷怒於內侍省,這可如何是好啊。

底下的人瑟縮不願上前,更激發了林貴妃的怒火:“現在是本宮都使喚不動你們了不成?玉貴人剛有孕便罰不得了,那若是將來生下個皇子,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協理後宮的貴妃?”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沈霽清淩淩的眼珠一轉,貝齒緊咬,撐著桌子不肯就範:“貴妃處罰妾身是何道理,妾身不過是想提前一日而已,何至於娘娘這樣大動乾戈的處罰妾身?”

林貴妃懶得跟她爭辯,拂袖冷聲:“還不把玉貴人帶到內侍省門前跪著,好讓宮裡人都知道,規矩就是規矩,誰都做不得這個例外!”

沈霽被帶到內侍省正門前跪下,來來往往的宮人看著如今本該春風得意的玉貴人跪在奴仆所在之地,一個個低著頭腳步飛快,不敢停留。

林貴妃果然被她激怒,出手處罰了她,那麼接下來,隻需要霜惢將皇後和太後都叫來,再引得陛下知曉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不愁將來削不下來她的協理後宮之權。

她早已打聽過了,林氏一族是出身顯赫不假,家中更是不少人都在朝為官,可仰仗的,都是林貴妃的祖父,林太傅。

林太傅雖已年老,不再理會朝政,可曾經是陛下的老師,也是先帝在時的股肱重臣,門下學生無數。

林國公一家何等高高在上,是從前沈霽想都不敢想的門第,便是在長安,那也是一等一的勳貴之家。

可林太傅雖年邁不管事,家業大了,卻難免會有蛀蟲。林氏屢屢生事,近日更是因林氏嫡係貪汙受賄被聯名彈劾一事遭了陛下的不滿,所以陛下對林氏冷淡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寵愛林貴妃,想來也有遷怒於她的原因。

她若是不犯錯還好,若是犯了錯,惹了陛下不滿,削她的權,亦是敲山震虎。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外因,沈霽才有把握試一試做這個導火索,若非如此,僅憑她一人受些處罰,便是懷了身子,再受寵愛,陛下也不會真把林貴妃怎麼樣。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自入宮以來,她還從未跪過這麼久。

內侍省門前高大的梧桐樹漏下斑駁的光影,秋風吹過,枯黃的落葉打著旋,一陣一陣的涼意。

路過的宮女太監們神色各異,或嘲弄或可憐,人間百態,也不過如此。

又過了半刻鐘後,霜惢從牆角急匆匆的走出來,一看自己竟跪在地上,頓時焦急地小跑著迎向她:“小主!”

沈霽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越過霜惢往後看去,皇後坐在鳳輦上,儀容端莊,儀仗緩緩從牆後走出。

鳳輦穩穩停留在她跟前,皇後被雲嵐扶著走下來,看到沈霽竟然跪在內侍省門前,一瞧屋內林貴妃的身影,登時慍怒起來:“扶玉貴人起來,莫讓她傷了身子。”

皇後大駕光臨,林貴妃看著沈霽跪地得意的笑意淡了幾分,她搭著柊梅的腕走得搖曳生姿,趾高氣揚,待走到皇後麵前,才草草行禮,皮笑肉不笑:“區區小事,怎麼勞煩皇後娘娘親自來了。”

“小事?”皇後溫柔沉靜的麵上罕見地出現幾分薄怒,“玉貴人如今懷著陛下的孩子尚不足三個月,正是不得有絲毫大意的時候,她犯了什麼錯,你要在內侍省罰她跪下?”

“你行事跋扈乖張,本宮一直對你多有縱容,以為你隻是使小性子,總不會不識大體,可你如今在做什麼?”她看著林貴妃,嗓音柔和卻有,“你是不將皇嗣放在眼裡,還是不將皇室的顏麵放在眼裡?”

林貴妃上下打量一眼皇後,怒極反笑:“臣妾會罰玉貴人自然是因為玉貴人犯了錯,皇後娘娘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先來質問臣妾呢?知道的說皇後母儀天下,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娘娘偏心玉貴人,反而忘了宮規呢。”

她冷冷睨了眼沈霽:“玉貴人以下犯上,言語冒犯臣妾,更是執意藐視宮規,臣妾這才略施薄懲,難道在皇後娘娘眼裡,懷著身子之人便能肆意妄為,不將宮規放在眼裡不成?”

“若當真如此,臣妾倒是可惜,懷著長樂的時候實在太安分守己了些,竟然沒能讓全宮都將臣妾捧成個金疙瘩!”

皇後秀眉蹙起,張口正欲反駁,誰知身後及時傳來淩厲又不失威儀的聲音,“你懷著長樂的時候,還不夠折騰人嗎?”

眾人心裡一驚,抬眸過去一看,驚是太後來了。

林貴妃可以不將皇後放在眼裡,她也素來跋扈慣了,可太後是陛下的親生母親,尊貴非凡,她不能也不敢放肆。

宮裡有過身子的人不少,區區一個平民之女的沈霽罰跪卻能驚動太後,這賤蹄子究竟使了什麼招數,連太後這般挑剔不問後宮事的人都為她撐腰!

林貴妃不甘地跟著眾人一起向太後行禮問安:“臣妾給太後請安。”

太後坐在鳳輦上,一手搭在扶手之上,華麗的護甲冰冷又雍容,她淡淡環視四周,保養得宜的麵上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眾人安安靜靜的,無一人敢出聲。

她視線落到沈霽身上,淡聲道:“哀家本在佛堂禮佛,卻聽說有人借機生事,要和哀家的皇孫過不去。”

太後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到林貴妃身上時,問的卻是皇後:“皇後,可有此事?”

皇後福下身恭謹道:“啟稟母後,臣妾聽聞林貴妃在內侍省門前處罰玉貴人,玉貴人腿傷才好,又有孕不足三個月,臣妾實在擔心皇嗣有恙,便趕忙過來查看,誰知林貴妃竟然讓有孕的嬪妃跪在內侍省門前,這實在是太過。”

“不論玉貴人犯了何錯,可她總歸是懷著身子的人,現在天氣這樣冷,內侍省又是什麼地方?於情於理,都不該如此。”

聽到這話,太後才淡淡看向了林貴妃:“此話可真?”

林貴妃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之事會驚動太後出馬,當下也有些慌了,頷首道:“太後明鑒,臣妾本在內侍省中核對賬目,是玉貴人出言不遜在先,又提出無理要求在後,臣妾實在無奈,這才決定小施懲戒以正宮闈,何況臣妾隻是罰跪一個時辰,不會對胎兒有損……”

太後當即皺緊了眉頭,冷聲道:“玉貴人素來最是溫順謙遜,怎麼可能對你出言不遜,她又能有什麼無理要求,值得你這樣大動肝火,不惜傷了龍胎,不惜損了你貴妃的顏麵!”

沈霽以帕掩麵,簌簌落下淚來:“太後明鑒,妾身對娘娘一直溫聲細語,從未有過任何一句僭越,今日來內侍省也隻是想提前一日支取明日的月例而已。”

“妾身初封貴人,眾人新來的宮人足足多了一倍,上下打點都是不小的數目。妾身孕中,多虧了宮人們悉心照顧,實在不願苛待了她們,便厚著臉皮來討,想著應當不打緊,誰知貴妃娘娘不肯,口口聲聲說妾身違逆,要跪在內侍省門口以正宮規。”

她哭得傷心,眼圈通紅,稱得上梨花帶雨,用手緊緊捂著肚子:“可內侍省的這般多宮人都瞧見了,妾身究竟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惹得貴妃娘娘不滿,太後僅可隨便找人去問,妾身絕無虛言。”

太後將她的話聽進耳中,冷冷掃視了周遭內侍省的宮人,“玉貴人所言可真?”

若無太後,內侍省的人興許會礙於林貴妃的威名不敢出聲,可太後在此,林貴妃又算得了什麼,更不敢有一句假話,即刻便跪下,齊聲道:“啟稟太後,玉貴人的確言語溫和,不曾過激,一直以來的訴求也是想要提前一日支取銀子,反而……”

其中一位內侍省少監深深低下頭去,說著:“反而是林貴妃身邊的宮女先對玉貴人不敬,此後貴妃娘娘也疾言厲色,勃然大怒。”

太後冷笑一聲:“林貴妃這後宮刑罰,用得倒是愈發純熟了。”

林貴妃平素耀武揚威慣了,又一向看不上宮裡的太監宮女,內侍省每個月都被林貴妃折磨,呼來喝去,形同豬狗,不知道多少人對她不滿。眼下她出事,有的是人想在太後跟前告她一狀,最好能削了她的協理後宮之權,那才痛快!

內侍省嘩啦啦跪了一片,竟然都是一個口徑,林貴妃自知他們不敢在太後跟前說謊,一時啞口無言,張著嘴半晌,不知怎麼辯駁。

可恨那玉貴人分明句句都對她不敬,隻因綿裡藏針,便讓她落了下乘!

她剛想開口分辨,誰知從紅牆外又走來一道她此刻最不願見到的明黃色身影,坐在尊貴的龍輦上,正緩緩而來,嗓音冷冽,顯然是動了怒。

“朕的後宮,竟沒有一日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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