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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偌大的皇宮沉眠,漫天飛雪,寂靜無聲,無儘黑夜仿佛將白日的喧囂與喜慶儘數吞噬,隻剩下薄白的月光照耀著簌簌落下的大雪。
這個時間,除了上值的夜間侍衛和奴才,其餘人在歡聲笑語又疲累的一日後幾乎都已經入睡,但今日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還不知有多少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班玉雅自回宮以後一直心神不寧,尤其一想到姐姐強顏歡笑的模樣,加之陸才人有孕,林貴妃向陛下陳情,宮裡局勢這樣不太平,可她卻因為玉姐姐,自己一直躲在她創造的舒適區裡,心裡更是沉甸甸的。
躺在床上闔目半晌,班玉雅還是睡不著覺,長舒一口濁氣睜開了眼睛。
屋內銀絲炭供的足,夜間更是覺得燥熱,她掀開被子透透氣,喉間有些乾。
“寧露。”
寧露今日在屋內上值,聽到聲音應該會醒來才是,怎麼沒人回應,是她聲音太輕了嗎?
班玉雅略略揚高了聲音:“寧露?”
那頭傳來極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聽方向像是在衣櫃那處。
班玉雅心裡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她赤足走下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就著一盞很微弱燭光,正看見寧露在她的衣櫃處翻來翻去,不知道在塞什麼,神色也十分緊張。
原來是做賊心虛,難怪害怕得什麼都聽不到。
她把寧露留在身邊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今日總算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班玉雅冷笑一聲,厲聲問:“寧露,做什麼呢?”
寧露顯然沒想到自己深夜行動竟然會被小主發現,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手裡還沒塞進去的東西也掉了出來。
班玉雅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將東西拿在手裡:“這是什麼東西?”
“好啊寧露,我這樣信任你,你又是我宮裡的掌事宮女,竟然做出蓄意陷害於我的事,看我不現在將你抓了稟告陛下和皇後娘娘!”
寧露做賊心虛,自知理虧,頓時嚇得哭起來:“小主不要啊,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奴婢從未想過要背叛您啊。”
班玉雅心思一轉,問著:“誰指使你做的?”
寧露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好一會兒不敢說,班玉雅再次威脅要送她現在就去見陛下,讓她千刀萬剮不得好死,她這才泣不成聲道:“小主饒命,不要帶奴婢去見陛下。是……是林貴妃讓奴婢做的,說奴婢不做的話便殺了奴婢全家,奴婢也是不得已……”
“奴婢出身寒微,入宮為奴為婢也隻是為了賺些錢財,等二十五歲後外放出宮而已,從來不敢卷入紛爭,若不是林貴妃拿家中性命威脅,奴婢又怎麼會做出這樣傷害您的事情呢?”
她說的有理有據,聲淚俱下,班玉雅盯著她看了半晌,捏著手裡牛皮紙包著的一小包東西:“那這是什麼東西,可有什麼效用?”
寧露趕忙搖搖頭:“奴婢不知,奴婢隻是聽命行事,找機會將這包東西放入您宮裡貼身之處即可,旁的再不清楚了。”
班玉雅不敢妄動,打開牛皮紙瞧一眼,裡頭看起來像是紅色粉末,聞上去隱隱有些酒味。
她將東西放好,冷笑道:“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被林貴妃收買,終究是做了背主的死罪,隻要我現在帶著這東西和你去鳳儀宮門前,再叫一位太醫過來辨認此物,你必死無疑。”
寧露驚惶之下,忙抱住班玉雅的腿邊哭邊說著:“小主饒命,小主饒命!奴婢不想死!如今已經是深夜,陛下和皇後娘娘想必已經睡下了,若因您一件未達成之事在除夕夜鬨的闔宮不寧,擾了帝後清夢,說不定陛下反而會降罪於您,還請小主給奴婢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雖說寧露意欲往宮裡放東西來迫害自己,她也說了背後之人是林貴妃,可但憑一包粉末,寧露又是自己宮裡的人,始終是證據不足。
若她強行拖著寧露去鳳儀宮,要是被林貴妃反誣一口,說是她故意拿了這粉末和自己宮裡的人陷害於林貴妃,那她才是有嘴說不清了。
但要是寧露能當眾揭發林貴妃,將詳細的前因後果說出,隻要條理清楚,再讓陛下派人查驗,便能坐實林貴妃搜買寧露意圖陷害自己的證據。
雖說她還想不通林貴妃為何會謀害自己,可寧露卻實打實是早就在自己身邊藏著,興許是想趁機除了自己也說不定。
這次抓到寧露,隻要能再殺一殺林貴妃,對玉姐姐就是有好處的。
思來想去,班玉雅最終不再猶豫了,瞧著寧露說著:“若你明日一早跟我去鳳儀宮,好好的將林貴妃同你之間的前因後果都說給陛下和皇後娘娘,好好指認,我就向陛下求情饒你一命。”
寧露眸光一閃,立刻跪下磕頭:“多謝小主,奴婢一定如實稟告,絕不會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