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好的大年初一由她說出禍事,她心裡不知怎麼飛快地跳起來,緊緊攥著拳頭,醞釀好一會兒才噗通一聲跪下:“陛下,娘娘,妾身有要事相告!”
殿內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班玉雅身上,她身後的兩個宮女將寧露帶到殿內後退出到殿外等候,偌大的鳳儀宮內,就跪著班玉雅和她身後的寧露,從外麵陸陸續續進來的嬪妃瞧見這一幕,不少人麵色異樣,低聲交談。
皇後看了一眼陛下,溫聲說著:“你不用急,起來說話吧。”
“今日大年初一,何須這樣鄭重其事。”
班玉雅低聲道:“多謝皇後娘娘關懷,可妾身要說一事,還是適合跪著。”
她偏頭看向寧露,憤慨道:“昨夜除夕宮宴結束後,妾身因為心神不寧睡得很晚,無意中發現本該在屋內值守的寧露不知所蹤,妾身提燈偷偷查看,就發現寧露在衣櫃處鬼鬼祟祟,想要將此物塞進妾身的衣櫃裡。”
“妾身昨日問她是誰指使,一番逼問之下她才說是林貴妃,妾身當下大驚,不知何時得罪了林貴妃,竟要收買妾身身邊人放些醃臢東西在宮裡,妾身擔心夜間貿然出動會饒了陛下和皇後清夢,便忍她到今日一早才帶來,還請陛下嚴查,還妾身一個公道。”
這些話她早已反反複複在心裡盤算了一夜,自以為挑不出毛病,這會兒一口氣說出來,好像心裡也輕盈了些,但緊接著便是忐忑緊張。
秦淵聽到班玉雅話中提及林貴妃,不禁眉頭微蹙,原本愉悅的心情也沉了兩分,昨夜才剛剛對她改觀一些,怎麼今日又要鬨事。
他嗓音淡沉:“林貴妃?”
班玉雅正欲說話,誰知陛下話音甫落,林貴妃本人正好從殿門口走進來,嬌滴滴的應:“陛下喚臣妾嗎?”
她笑著盈盈向陛下行李:“臣妾給陛下請安,給皇後請安,恭賀新春佳節。”
秦淵的麵上卻沒有笑意,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可有指使班禦女身邊的掌事宮女陷害班禦女?”
林貴妃的笑意頓時僵住了,滿臉茫然的怔怔道:“陛下說什麼?”
此時,一直跪在地上不出聲的寧露哭著說:“小主,奴婢真的不行啊小主,奴婢實在沒有這個膽子,還請小主饒了奴婢吧。”
班玉雅以為是寧露不敢當眾指使林貴妃,一時有些急了:“咱們昨夜說好的,你都忘了嗎?”
寧露邊哭邊俯首叩頭:“小主還是饒了奴婢吧,奴婢擔驚受怕了一夜,真的不敢隨意攀誣林貴妃,您自己做錯的事您認了吧,就當奴婢求您了!”
“奴婢出身卑賤,怎麼敢誣陷貴妃娘娘,借奴婢一萬個膽子奴婢也做不出這樣事啊……”
聽到寧露的話,班玉雅的瞳孔猛地放大了,震驚道:“什麼?”
“我們昨夜說的明明不……”
話還沒說完,寧露立馬搶話說道:“奴婢知道您昨夜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按著您教的話說,可奴婢一直害怕,實在受不了內心的折磨,如今陛下皇後都在,小主,您還是認了吧!”
旁邊站著的林貴妃大驚失色,嬌豔帶笑的容貌登時僵住,這才明白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她生怕陛下再次不滿於她,忙跪下說:“陛下明鑒,臣妾毫不知情此事啊,臣妾方才聽了一會兒才知道是班禦女指認臣妾收買宮女謀害她,可臣妾絕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這實在是飛來橫禍,還請陛下明鑒,還臣妾一個清白。”
大年初一便出這樣的事,殿內一時靜悄悄的,宜妃坐在位置上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打破了寂靜:“不知是不是臣妾還沒睡醒,好似聽得有些糊塗了。”
“班禦女說林貴妃收買了宮女寧露要殘害於她,宮女寧露卻不堪重負讓班禦女主動認罪她攀誣林貴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嗓音很輕柔,掀眸看向班禦女,意有所指:“不過臣妾看方才班禦女和寧露仿佛說了什麼——昨夜說好的,臣妾不大明白,若是林貴妃指使寧露要害班禦女,班禦女當場抓住寧露,應當對她恨之入骨才是,這‘說好的’又是什麼意思?”
班玉雅從沒想過寧露竟會當眾反水,頓時有些急了:“昨夜妾身抓住她,答應她若是如實向陛下說出林貴妃指使她的前因後果便饒她不死,並非是娘娘想的那樣!”
“她要害你,你還饒她一命?班禦女好慷慨。”
“妾身隻是擔心過去一夜節外生枝,也擔心寧露今日來了鳳儀宮怕死而不說實話,這才如此答應她,誰知她今日竟然滿口胡言亂語汙蔑於妾身,妾身實在是冤枉啊。”
這樣大的場麵嚇得班玉雅簌簌落淚,眼眶通紅,她舉著拿一小包牛皮紙包著的粉末說:“妾身真的沒有說謊,昨夜寧露明明說是林貴妃指使她將這包東西放進妾身的衣櫃,還答應了妾身今日來鳳儀宮指認林貴妃,妾身沒想到寧露會為了保命而汙蔑妾身,妾身真的沒有這樣做……”
班禦女嚇壞了,哭得聲淚俱下,宜妃卻十分自然的笑了笑,恍若無心道:“本宮隻是覺得有些奇怪才指出來罷了,你這樣哭倒是本宮的錯了。”
底下一直不出聲的季更衣冷淡地出聲說了句:“妾身瞧班禦女手裡的確有包東西,陛下不如請位太醫來瞧瞧,若真是什麼稀罕的毒藥,憑我們平民出身,想來也是弄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