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說罷,將自己心裡的想法娓娓道來:“陛下,依臣妾看,此事頗為蹊蹺。”
林貴妃一看皇後又要偏心,忙說著:“此時證據確鑿,皇後怎還不信?”
秦淵冷冷瞥了眼林貴妃,她這才滿心不願地咬牙住口。
皇後緩緩說著:“臣妾記得班禦女進鳳儀宮時,說的是林貴妃指使宮女寧露往她衣櫃裡塞東西,當時並未明說是毒藥還是何物,所以班禦女身為被陷害之人,不知道這頭是什麼很合理,若真是她要陷害林貴妃對自己動手,她又怎麼會選用紅花粉呢?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至於說是林貴妃要拿這包紅花粉陷害班禦女也說不通,班禦女既無身孕,林貴妃指使寧露又有何用處,有何意義呢?此事疑點頗多,但最關鍵是,恐怕還是這宮女寧露。”
秦淵敲敲桌案,緩聲道:“皇後說的不錯,這件事疑點頗多,不能輕易下定論。”
他冷眼看向跪在殿內的宮女寧露:“這宮女恐怕不老實,拖下去杖責,打到說實話為止。”
冰天雪地裡,這樣的刑法無異於讓人去死,寧露頓時嚇壞了,邊哭邊撲在地上喊道:“陛下饒命!奴婢說實話,奴婢都說!”
秦淵手指微動,兩側正要上前抓人的太監這才退了下去,淡聲:“朕給你機會好好說,但朕耐心有限,隻此一次,若你不老實,朕會讓人將你直接杖斃。”
寧露哭得泣涕漣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班玉雅,這才低下頭說道:“啟稟陛下,奴婢原本不敢說,是害怕說了會帶來更大的禍事,其實小主她要誣賴給林貴妃的,正是借用紅花粉陷害玉貴人龍胎一事。”
“我家小主雖表麵和玉貴人情同姐妹,其實心裡早有不滿,認為自己身邊得到的一切都是玉貴人的施舍,早就暗中妒忌。她和玉貴人表麵交好,實則背地裡時常咒罵,覺得同樣是平民出身,玉貴人可以如此得寵,還能懷龍胎,心中不忿,這才想暗中使手段除了玉貴人肚子裡的孩子。”
“所以小主收買了奴婢和另一個宮女,讓她在玉貴人身邊下手,又編造謊言,讓奴婢指認林貴妃,說這一切都是林貴妃的主意,這樣便可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奴婢出身低微,進宮除了服侍小主,也隻是想攢些銀錢好二十五歲能外放回家罷了,不曾想卷入宮闈紛爭,當初小主給了奴婢好些細軟讓奴婢去做此事,奴婢也是一時昏了頭才答應此時,可奴婢後來日思夜想實在害怕,不敢汙蔑任何一位主子的清譽,這才拖延到今日才不得不說。”
寧露叩在地上連連磕了好幾個頭,就細白的額上磕得儘是鮮血,當真是後悔極了的模樣:“還請陛下明鑒,奴婢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這時候,旁邊的陸才人摸著肚子開口說話了:“若這宮女說的當真,那班禦女裝作懵然不知,反而先來鳳儀宮賊喊捉賊便再合理不過了,若當真是想一石二鳥的計劃,先將自己摘出去的確是高明的手段。”
班玉雅不可置信地看著寧露,她竟然能如此自然地說出一套完全不曾發生過的事,連原因,計劃,如何想的都順應如今的情況編造了一套,為的就是要坐實她要害玉姐姐的事。
她不曾想寧露竟然有這樣顛倒黑白的本事,能將黑的說成白的,憑空給她扣下這樣一頂謀害嬪妃,謀害皇嗣的罪名!
殿內諸人的神色頓時精彩紛呈,用一種頗為驚訝又鄙夷的目光看著她,便是連主位上的陛下和皇後麵色都沉了幾分。
班玉雅不住地搖頭,哭著說道:“陛下明鑒,皇後娘娘明鑒,妾身和玉姐姐一向交好,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何況妾身不過是區區一個禦女,又怎麼敢,怎麼有能耐做出這樣一個計劃來?”
“妾身起初以為是林貴妃指使寧露來坑害自己,如今看起來,林貴妃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林貴妃故意收買寧露,想一石二鳥害了玉姐姐腹中的孩子,再用這紅花粉誣賴妾身!”
林貴妃厲聲嗬斥:“放肆!分明是你行事不軌,心生嫉妒,如今還想抵賴不成?現在認證物證俱在,件件指向你,你空口白牙一番伶牙俐齒就要扯到本宮頭上,本宮豈能容你這惡婦。”
她看向陛下,神色頓時哀婉起來:“陛下,臣妾也有長樂,知道為人母的滋味,從來沒有想過要害玉貴人的孩子。且不說臣妾沒想過這些,就算真是臣妾想一石二鳥,那也是先除了玉貴人的孩子,再想法子引到玉荷堂讓人去查,再查出是班禦女所為,臣妾又怎麼會好端端的先讓這宮女蠢笨如豬的往班禦女衣櫃裡塞東西,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呀!”
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秦淵一大清早便頭疼的很,班禦女和林貴妃各執一言,皇後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她扶了扶額頭,朝陛下說著:“陛下,這件事畢竟牽連到玉貴人,不如先讓太醫看看玉貴人腹中的龍胎如何,再派人找出寧露說的那位玉貴人宮裡的宮女問個究竟吧。”
秦淵點頭應下,皺著眉頭喝下半盞已經涼了的茶。
旁邊候著的太醫點點頭,上前為玉貴人把脈,這時候沈霽才終於有了可以說話的機會,她看著跪在殿內泣不成聲的班玉雅,擔憂道:“陛下,妾身相信玉雅絕不是這樣的人,還請陛下明查此事。”
看著沈霽焦急為班玉雅求情的模樣,秦淵頓時有些心疼。
事關她自己的安危和腹中胎兒,她首先卻想的是班禦女這個她視為姐妹的人,而非是自己,實在是太過善良懂事了。
秦淵的語氣和緩了幾分,溫聲安撫她:“你放心,朕一定會仔細查個明白,不會輕易縱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