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英在跟前笑道:”太後心疼玉婉儀,連著玉婉儀所生的三皇子也跟太後投緣,真是血濃於水的親情,才一個月的孩子就這樣可愛,便是奴婢也心生喜歡。”
剛出身的孩子身子軟,須得小心照料,太後抱著哄了一會兒便讓乳母將孩子抱下去好生照顧:“三皇子生來便帶祥瑞,惹朝野欣喜萬分,更是生得可愛,也不怪皇帝喜歡,連哀家也喜歡。”
“子稷沉穩,子戎聰慧,你這孩子不必他倆差。”
沈霽福身行禮:“嬪妾和三皇子多謝太後誇讚。”
她擺擺手,示意宮裡除了梅英不必留人,又說道:“玉婉儀,你可知道哀家今日叫你來究竟是為何嗎?”
溫情過後,眼下就是要說正事了,沈霽神色一正,頷首道:“啟稟太後,嬪妾愚鈍,不知太後喚嬪妾來是何用意。”
太後淡笑起來:“哀家記得,去年皇帝抬舉你的時候,你也曾求過哀家教導。哀家指點你一番,你如今做的也很好,入宮一年多就位至從四品,又有這般好福氣,生了個好兒子傍身。”
“何況哀家還聽聞,陛下如今十分喜歡你,在你尚未出月子的時候就幾乎日日都去渡玉軒,哪個嬪妃哪兒都沒去,滿月那日還大肆封賞。”
說罷,太後看著沈霽緩緩笑道:“當初哀家讓你站穩腳跟,讓自己不可被輕易替代,你做到了,哀家很欣慰。”
“但你也不要忘記,哀家曾經教導過你什麼。”
一不可動後宮子嗣,二不可獨占皇恩,沈霽從不忘記過。
她福身行禮,恭謹道:“太後教導,嬪妾從不敢忘懷,更不敢恃寵生嬌,忘了本分。”
“很好,”太後緩聲道,“宮裡有孕的人不少,可哀家從未對哪個嬪妃的孩子格外上心過,除了你,孫太醫和吳嬤嬤貼身侍奉的心思,這宮裡你是獨一份,你可知是為何?”
沈霽猜道:“太後希望嬪妾生下這一胎,有一個可傍身的孩子。”
“不錯,可宮裡的孩子一向不好成活,能生下來都是各自有命,哀家又為何獨獨希望你生下孩子站穩腳跟,你還能猜到嗎?”
太後乃是先帝在時笑到最後的人,就算當初陛下抬舉,太後教導她也不會是單純發了善心的緣故,但當時的太後並未明說,也從未真的要求過她做什麼,隻是但凡遇到事,總是多偏心她幾分,時時打壓著林貴妃。
孕中時,孫姑姑也跟她曾透露過幾分太後的心思,但當時的沈霽雖懷著身孕也隻是貴人,孩子不曾瓜熟蒂落,不知男女,也還是低微之人,就算沈霽心裡隱隱有一個答案,卻也不敢真的這樣想。
如今子昭出生,她一躍成了新妃中最為得意的人,甚至越過許多舊人的位份,終於站到了人前。
不知是不是她通過了太後心中的考驗,這才有新的教導給她。
但猜不猜得到,她都不能說自己猜到,隻乖順地低下頭說:“嬪妾不知,還請太後賜教。”
太後舉杯抿了一口,悠悠道:“若是旁人有孕,哀家未必肯上心,這樣待你,也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成器。”
“宮裡的局勢,哀家不說想來你也能看出幾分,中宮勢弱,林貴妃勢強。其餘主位除了嬈貴嬪是新抬舉上來的,剩下的終究不成氣候。雖說這兩年一直有意壓一壓林貴妃的氣焰,你們新人入宮也分了她的寵,但也不濟事。”
她看著沈霽,淡聲道:“哀家需要有人能起來,幫襯著皇後在後宮鎮住林氏,也鎮住其餘妃妾,不說越過,也得能分庭抗禮。後宮安分,前朝也會聞風而動,皇帝的江山也就更穩些。”
“你是哀家選中的人,也不負哀家的期望走到了現在,足以證明你是個好人選,且你與皇後走得近,交情也不錯,再沒如你這般合適的人了。”
“中宮正統,由不得任何人企圖取而代之。你如今已經有了這樣的能力,隻要你願意,記住哀家的話,不生出妄念,哀家可保你一世榮華。”
有時候,後宮的事雖說出來隻是女人之間的事,可前朝後宮息息相關,後宮從來都是權利爭鬥的中心。
林貴妃背靠林氏在宮裡耀武揚威多年,分明惡毒跋扈,卻因為和陛下從前的情分和林氏,在許多查不清楚的事上而不得不寬宥,便是對皇後娘娘也從不敬重,肆意妄為。
若是宮裡沒有能夠製衡的人,由著她這般將後宮當做林氏後花園,定是要出亂子的,唯有人能將她的氣焰鎮住,與她分庭抗禮,穩定後宮局麵,林貴妃氣焰壓下來了,林氏知道陛下的心意,自然也會安分許多。
沈霽和皇後亦恩亦友,似姐妹,也似親眷,她和皇後之間早就是感情的維係,而不僅僅皇後與嬪妃的關係。
她從入宮以來,要的就是身份地位和榮華富貴,若太後給得起,她沒有理由拒絕。
在宮裡,有了太後和皇後娘娘在身旁,總比單打獨鬥來得好上許多,何況林貴妃與她之間仇怨頗深,她定不會輕易放過。
於情於理,沈霽都隻會得到好處。
她毫不猶豫地起身跪地,向太後行大禮:“嬪妾願意輔佐皇後娘娘,立穩中宮。”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緩聲道:“很好,既你聰明,哀家便將昨日三皇子的滿月禮送給你。”
“梅英,將寧露和芸兒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