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著沈霽緩緩從被窩裡出來,喜滋滋道:“從前奴婢可沒聽說過陛下對彆的嬪妃這樣,可見對您是最上心的,現在宮裡誰不知道咱們渡玉軒寵眷不衰,連奴婢們走出宮門腰杆都直了。”
她身邊這幾個親信裡,就數筠雪愛八卦愛笑,其餘三人不論年歲大小個個穩重,雖讓她很放心,可偶爾看著筠雪天真的笑顏,沈霽心裡也開懷許多。
“得意得意也好,但不許放肆,我得寵這麼久,宮裡不知多少雙眼睛看著呢。”
“是,奴婢們都記下了。”
霜惢彎唇笑著說:“筠雪在咱們宮裡活潑愛笑些,好在在外頭都還穩重,如今年歲見長,奴婢瞧她如今在外頭做事也頗有您貼身宮女的風範了。”
筠雪被誇,不好意思的扭捏起來,說著:“彆誇了,再誇可要飄起來啦。”
霜惢笑笑,拿出梳篦為沈霽盤發簪花:“今晨外頭又下起了小雪,奴婢記得前幾日您和夷寶林約好說再下雪就一同去太液池看雪景,用過早膳後可要去嗎?”
左右閒著也是無事,沈霽笑笑,溫聲說:“待和陛下用過早膳便去吧,你差人先去玉荷堂知會一聲,彆咱們去了反倒玉雅忘了這茬。”
“是。”
宮裡除了自己,其餘人中相對得寵的便是季寶林和玉雅。
季寶林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冷美人,話很少,闔宮嬪妃沒有一個和她熟悉,也不知秉性如何,可對玉雅,她心裡卻一直隱隱有些擔心。
雖說離她上次冤屈受辱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可沈霽覺得,玉雅從未真的開解好自己。
宮裡的女人活著哪有容易的,都是如履薄冰,小心謹慎才能得到安寧和榮寵,便是沈霽都受到過數次明槍暗箭。
可誰害了自己,便尋機會還回去就好,傷了自己的本心卻不值得。
也是因為如此,沈霽總想多和玉雅說說話,哪怕能讓她多安心一時也是好的。
梳洗更衣後沒多久,青沉便帶著取膳食的宮女從尚食局回來,將帶回來的菜肴粥點都一一擺在了側殿的圓桌上。
早上吃不得什麼葷腥油膩,幾樣小菜,落胃清粥下肚,渾身就暖暖的。
陛下和她一道用過膳還要去看看林貴妃和長樂公主,正好沈霽也要出門,便送陛下到了宮道上。
林貴妃昨夜指不定多生氣呢,今日見了陛下,也不知會是什麼模樣。
可她偏要得了寵還賣乖,讓陛下知道林貴妃不懂事,她卻始終惹人憐惜。
沈霽站在陛下的龍輦旁邊,伸出去握陛下的手,柔柔道:“昨夜陛下沒去長信宮,貴妃娘娘定是傷心,雖說嬪妾和貴妃娘娘從前多有不睦,可病中之人難免鬱鬱,還請陛下看在長樂公主的麵上,也多多寬宥貴妃吧。”
貴妃從前多有針對沈霽,可如今沈霽卻如此懂事,為她著想,一做對比也知誰更善解人意。
秦淵看著她的模樣,指尖敲敲她的手:“朕知道,外頭冷,回去吧。”
沈霽自然不會這時候就回宮去,她福身恭送,在春瀾宮門口目送陛下的儀仗遠去,隱隱瞧見陛下似乎回頭看了一眼。
直到最後一人消失在視線裡,她這才起身。
霜惢扶著沈霽的手腕,溫聲道:“青檀已經去和嬤嬤們照顧三皇子了,有她在,咱們也能安心出門。”
沈霽點點頭,笑著說:“今日不傳步輦了,咱們走著去吧。”
青檀和青沉自從被陛下撥到她手下,她時常會為這兩個宮女的細心、穩重和聰慧所驚訝。
不僅見多識廣,在宮裡還頗有威望,人脈豐富,遇事做事都十分有魄力。
最要緊的是,她們這半年來一切都以自己的話為命令,事事都周全,渾然不像二十多歲的人。
陛下舍得將禦前自己用慣的人給了她這份心思,從前還不覺得珍貴,如今日子久了才知道,有這麼兩個貼身的人在身邊,比什麼金銀珠寶強上太多。
天上飄飄灑灑的落下雪花,白雪紅牆金瓦,華貴又清冷。
沈霽眉目如畫,膚色勝雪,站在長街上,如畫中人一般美好。
她袖裡揣著一個描金手爐,由著霜惢給自己重新緊了緊雪狐毛披風,撐一頂紅梅紙傘,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向太液池。
到地方的時候,玉雅已經在柳堤上候著她了,見著自己先福了福身,笑道:“玉姐姐。”
“我正看見有意思的,也指給你瞧瞧。”
班玉雅眉眼淡淡的,指向百花小徑深處,“姐姐瞧那兒。”
“是長信宮的柊梅和安充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