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緩緩推開,青沉提著食盒徐徐上前,福身行禮道:“奴婢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
秦淵眼底的笑意頓時熄了下去:“怎麼是你?”
“玉婉儀怎麼沒來?”
青沉神色如常的起身將食盒裡的湯端出來,擱在了一旁的小桌上,麵對從前的主人麵不改色地扯謊:“玉婉儀出去看雪景著了點風寒,身子不適,因此不能親自來給陛下送湯。”
用早膳的時候還好好的,不到兩個時辰就染了風寒?
秦淵皺眉問道:“用過早膳後,玉婉儀出門了?”
“回陛下的話,正是,”青沉停了手裡盛湯的動作,福身道,“送您離開後,玉婉儀走著去太液池和夷寶林賞雪景,回來後就有些流涕畏寒,這會兒正叫了太醫診脈,所以不能親自來送湯,還請陛下恕罪。”
期待了這麼久卻沒看見人,秦淵的心裡不可謂不失落。
但大雪天的,終究是她身子要緊,秦淵也無話可說,便是不成,他大可明日再親自去一趟,想見總能見得著。
他淡淡嗯了一聲,語氣極淡:“不必伺候了,回去侍奉玉婉儀吧。”
“是。”青沉行禮後從建章殿離開,張浦這才掂量著陛下的神色上前說著:“陛下方才就說想喝這湯,便是心疼玉婉儀叫青沉回去伺候了,不如奴才伺候您喝一碗吧。”
說罷,他轉身要去盛,可秦淵沒見著想見的人,又是身子不適這樣不能興師問罪的緣由,滿腔熱烈被兜頭潑一盆冷水,難免有些憋屈。
他眉頭蹙起來,冷聲道:“朕政務繁忙,哪兒有心思喝,還不撤下去。”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張浦侍奉陛下這麼多年,也揣摩不透陛下的心意,平白無故蹭一鼻子灰,他也隻能賠著笑,趕緊跪下說道:“奴才思慮不周,還請陛下恕罪,奴才這就將湯處置了。”
秦淵不悅地低下頭準備批閱奏折,聽見張浦正要端著湯拿下去處置了。
一想到沈霽感染風寒還為自己熬湯的模樣,秦淵心裡的鬱氣不知不覺間消散了許多,反而又有些甘甜滋味湧上來。
看著張浦端著東西就要走,這般蠢笨,秦淵開口斥責道:“玉婉儀送來的東西,誰允許你拿下去隨意處置了,先擱著,等用午膳的時候一並熱了端上桌。”
張浦今日是著實搞不明白陛下了,額上冒著冷汗又將東西放了下來:“是,奴才未能及時明白陛下的意思,是奴才的過失。”
秦淵終於覺得氣順了,勉為其難嗯了聲:“行了,下去伺候吧,朕處置政務,不準任何人打擾。”
“玉婉儀身子不適,你去庫房挑些好的補品給她送去,再讓太醫好好醫治,務必調養好玉婉儀的身子。”
“是。”
-
此後兩三日,秦淵時不時就會抽空去一趟渡玉軒,可沈霽一直稱風寒未愈不宜見君。
她身子不舒坦,秦淵也無可奈何,隻好日日讓人送了賞賜和補品過去,獨宿在建章殿內。
又過了兩日,沈霽的名牒終於重新掛了上去,這場小小風寒才算過去了。
再過幾日就要除夕家宴了,宮裡也越來越熱鬨,一盞盞大紅燈籠懸掛起來,各處宮殿都忙著清掃翻新,迎接新春,最忙碌的便是皇後娘娘了。
沈霽知道皇後素來有畏風畏冷的舊疾,雖說近來身子有所好轉,可還是難免有受累著涼之危。
西域進貢來的乾薰衣草聽說寧神安睡最好,也十分稀有,今年的份例除了太後,皇後,和林貴妃,餘下便是她分得了些。
她睡眠一向不出什麼問題,就將這些乾薰衣草並著乾玫瑰、金盞菊和茉莉挑了最好的縫製出一個蠶絲枕芯送給皇後,希望她能消除疲倦,夜間安睡。
這裡頭的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縫製,絕不會出現任何問題,鬆軟酥香的枕芯,一拿到手裡就能聞到花香,絲絲入扣,淡淡幽香,皇後十分喜歡。
她溫柔地看向沈霽,懷裡抱著她親自做的枕芯:“你的心思這樣好,又費心思為本宮縫製,本宮十分喜歡。”
沈霽彎了眉眼:“皇後娘娘平素辛苦,嬪妾也隻是想略儘綿薄之力,為娘娘做些什麼。”
皇後點點頭,正欲說什麼,就聽外頭傳來唱禮聲,說陛下駕到。
人未至,聲先到:“玉婉儀給皇後送了什麼好東西,朕怎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