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年初一那日沈霽截了恪美人的恩寵,可再怎麼說也是功臣之女,陛下是不會忘記的,年節內也臨幸了恪美人兩回。
雖說比不上渡玉軒的恩寵,但陛下時有賞賜,日子過得也十分體麵,也足夠了。
但恪美人心氣兒高,想必不甘心如此,始終還是想做寵妃的。
但這後宮裡,寵妃豈是這麼好做的,不礙著沈霽的事便罷了,若是礙著了,她也不會心慈手軟的。
喝口茶水的功夫,旁邊的容婉儀卻忽而舉了杯薄酒,柔聲道:“玉妹妹,不知姐姐有沒有臉麵,敬你一杯?”
容婉儀在宮裡素來甚少出門,更無心爭寵,除了除夕夜那晚,沈霽同她說過幾句話以外,除此再沒彆的了,她今日會主動搭話想給沈霽敬酒,也讓她有些意外。
沈霽將子昭遞給身後的乳母,笑著說:“容姐姐說的哪裡話,姐姐入宮早,在宮裡資曆也久,區區一杯酒,妹妹自然是要賞臉的。”
她將杯中薄酒一飲而儘,彎眸又道:“今日瞧著姐姐仿佛和從前不大一樣了。”
容婉儀下意識摸上自己臉頰上細細塗抹的脂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道:“是啊,許久不能打扮過自己了,今日這樣描眉畫眼,我都有些不習慣了。若不是那日妹妹無心之語點醒了我,恐怕我還要渾渾噩噩過下去。”
她舉杯飲儘,柔婉的聲音輕輕柔柔:“所以這杯酒,是敬妹妹的。”
“同在宮中侍奉陛下,互相扶住也是應當的,姐姐能想明白當然好,妹妹也為了姐姐高興呢。”
沈霽同她客氣幾句,還沒怎麼說就惹得容婉儀掉眼淚了,可見當初那番話同她是起了作用的。
正說著話的功夫,太後先到,然後是陛下,兩儀殿內諸人起身行禮問安,陛下才淡淡笑著開口道:“都坐吧,今日元宵佳節,無需這般拘禮。”
“今日高僧來宮裡超度祈福,命婦們也大多帶著孩子進宮來熱鬨熱鬨,朕才想著將你們留下一道過節。太後素來喜歡孩子,難得有機會將孩子們都聚在一處見見,左右都是自家人,實在不必拘太多禮數,都當成是一家人便是。”
“多謝陛下恩典。”
秦淵環視四周,視線落在了盛國公夫人和世子身上,方笑道:“素來家宴上是不見盛國公夫人的,今日若非高僧入宮,恐怕連朕也不得見。一眨眼世子就這麼大了,母後瞧瞧,多機靈。”
盛國公功勳顯赫,一家隻此一子,寵得如珠似寶,入宮的時候也少之又少。
對於這個小世子,便是太後和陛下也是相當嬌慣的。
小豆丁一般大的世子,太後瞧了喜歡,她笑著說道:“來,到哀家身邊來,哀家許久不見了,也想好好瞧瞧。”
盛國公夫人牽著世子起身到殿內,先是熨帖地行了禮,方說道:“勞煩陛下和太後惦記著,世子年幼頑劣,恐舉止不當擾了太後,那便是妾身的過失了。”
太後笑得慈祥,招手道:“你教出來的孩子,秉性不會壞,便是幼年頑劣些又有何妨,總歸是孩子。來,到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話說到這份上,盛國公夫人自然不會再推辭,讓太後身邊的梅英親自引著他過去太後身邊承歡了。
她福下身,似無意般道:“太後心疼朗兒,是朗兒的福氣,也多虧了太後和陛下福澤庇佑,今日朗兒才能遇貴人逢凶化吉。隻是如今說起來妾身仍然心驚,今日在寶光殿祈福之時,朗兒險些掉進滾燙的香灰爐子裡,若非是玉婉儀及時相救,今日太後恐怕也見不到朗兒了。”
秦淵挑眉看過去,沉聲道:“還有這等事,可清太醫看過了,可有意外?”
盛國公夫人眸中帶淚,謝恩道:“多謝陛下關懷,幸得玉婉儀救得及時,她自己被香灰燙了,可朗兒卻毫發無損,妾身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玉婉儀了。”
盛國公家的獨子入宮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就算不是宮內人的錯,太後和陛下麵上也不會好看,更是沒法給盛國公一個交代。
玉婉儀今日救了世子,不光是救一條人命,更是無形中保全了陛下和盛國公之間的君臣情誼,不叫功臣涼心。
太後撫摸著世子的頭,寬慰道:“世子無礙,那便是萬幸了。”
“玉婉儀生性純善寬厚,救了這孩子也是一樁緣分,皇帝,可得好好賞賜玉婉儀了。”
秦淵看向沈霽,眼底帶著淡淡笑意:“母後說的是,玉婉儀溫婉淑嘉,品性純善,又撫育三皇子有功,明日一至便晉為嬪位,也算是救了盛國公世子的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