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永勝一定會置他於死地,柳主任則趁機攬功勞,而周圍的人不踩他一腳就算好的了……
他從拍腦袋逐漸變成摸腦袋:“你是大功臣。”
劉翠被孟林如此柔和的語氣驚到了,同時,她覺得自己腦袋上的那隻手有點礙事,心想:好端端的摸她頭乾嘛?
她不知道如何應對是好,便轉移話題:“我先收拾家裡的東西。”
屋裡亂七八糟,櫃子裡的東西都給翻出來了。
雖說家裡的東西不怎麼多也不怎麼值錢,但每樣東西都是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劉翠一邊收拾一邊心疼:“這可是新搪瓷盆,千萬彆摔壞了,哎呀呀,這毛巾誰給踩了一腳!還有我的書,都弄皺了……”
越收拾越心疼。
孟夏也加入收拾的隊伍,她努力用一種輕鬆的口吻說道:“媽,咱們就當是年前大掃除了!”這一次把家裡的角角落落清理一遍,年前就不用打掃了。
畢竟情況已經是這樣了,人樂觀一點兒總比悲觀好。
孟林擼起袖子,十分讚同孟夏的話:“閨女說的對,就當年前大掃除了。”說完後,他也開始收拾起來。
劉翠見狀,強打起精神來,很快就把自己的擔憂拋在腦後了。
*
小不忍則亂大謀。
孟林能在危機時刻忍下對馬永勝的恨,考慮到柳主任對馬永勝的態度,用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作為這場有預謀的攻擊的結束語,足以可以看出孟林強悍的忍耐力。
但忍不代表他不會反擊。
忍是給柳主任看的,但反擊,是要把刀子往馬永勝身上捅。
但在反擊之前,孟林先處理掉了那本字典。
他擦亮一根火柴,火光立馬吞噬了字典首頁,那十六個字很快變成了灰燼。
野心,有時候並不需要展現出來。
如果說以前他是一腔熱血地往上爬,那現在,他沒有熱血,隻有冷血。
接下來幾天,他帶著劉翠和孟夏吃食堂,以受害人的形象頻繁地出現在大家麵前。
“孟林一家可慘了,家裡被革委會的人翻的亂七八糟,吃飯的家什都沒法用了,這一連好幾天都來食堂吃的飯!哎喲,真慘!”
“我之前還納悶孟林一家怎麼來食堂吃了,要知道他們之前都是自己在家做,原來是這個原因呀。”
“不過話說回來,這革委會抄他們的家,怎麼現在沒啥動靜了?”這可不符合革委會的作風。
“是搞錯了!不知道誰說孟林有反動思想,查了半天根本就沒查出來,還發現人家一家三口特彆積極向上!看來孟林說的真沒錯,群眾中有壞人!”
“群眾中有壞人?那壞人是誰呀?馬永勝?不是說馬永勝跟革委會透露的消息嗎,那壞人肯定就是馬永勝了!”
“八九不離十,我可聽說馬永勝想去革委辦,但領導想安排孟林進去,馬永勝肯定記恨孟林,所以搞了這麼一出,這人心真黑!”
“確實黑!給人家孟林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這不是想置人家於死地嗎?這麼一看,馬永勝這個人壞透了!虧我以前還覺得這人挺憨厚。”
“憨厚個屁,今天他能為了一個崗位對付孟林,後天說不定為了什麼針對我們呢,這種人太危險了,我覺得得嚴肅處理!不嚴肅處理的話,我心裡可不踏實。”
“哎呀,你們的消息太落後了,人家馬永勝說了,是有人跟他說的孟林的事兒,他自己被當了槍使!群眾中的壞人另有其人!”
“不可能吧!”
“怎麼就不可能了?你們想想,如果這壞人真是馬永勝,那領導怎麼一直不處理他呢?說明真正的壞人還在群眾之中,他就是一個炮灰!”
“也是哦,革委辦確實沒什麼動作!”
“那真正的壞人到底是誰呀?”
“我聽說是馬永勝的妹妹馬金鳳。”
“啊?!”
“你越說越離譜了,這跟馬金鳳有什麼關係?而且人家馬金鳳的老公公是革委會副主任孫兆文!群眾中的壞人怎麼可能是馬金鳳,你彆開玩笑了!”
“小聲點,小聲點。我這麼說是有理由的。”
“啥理由?”
“馬金鳳想當文藝彙演一個節目的女主角,但廠裡安排的人是劉翠,所以她就搞了這麼一出。”
“就一個節目的女主角,不至於吧。”
“我也覺得不太可信,還是馬永勝更有動機。”
“再說了,人家馬金鳳老公公是革委會副主任,一個小小的文藝彙演節目女主角安排不了?還非得舉報孟林一家?”
“我覺得當槍使的不是馬永勝,是馬金鳳。”
“……”
群眾是聰明的,不聰明的是馬永勝。
馬永勝苦思冥想,才想到了這麼一個解決方案,殊不知這個解決方法把自己推向了無底深淵。
大力支持這一解決方案的老太太讓自己兒子放寬心:“本來這事就是你妹妹說的,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馬永勝媳婦兒智商在線的分析道:“孟林隻是說了群眾中有壞人,又沒說壞人是誰。”
這一招上屋抽梯,真能化險為夷?
馬永勝一家似乎忘記了,馬金鳳嫁到的家庭是乾啥的!他們能允許馬金鳳出問題嗎?不能!
這麼說吧,即便馬金鳳真出了問題,他們也能把出問題變成沒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