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仙51(1 / 2)

式微緊急調取情報, 閱覽自己醉死這幾日內東武林發生的大事,粗粗一眼,一個“荒謬”完全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心情。

他娘跟魔帝走了,不知道去哪?

他爹去仙陽尋弟弟,結果弟弟帶著俠刀跑去了洛河?

這番狀況怎一個混亂而言!

滿頭汗涔涔,一背濕漉漉,擺在眼前的困局頓時像一張充滿惡意的網般將他緊緊束縛, 畢竟關係到的都是他最親最密切的人,但馬上那錘煉多年已練出來的手腕與魄力叫他馬上冷靜下來, 平穩心態處理事務。

洛河府邸剛見到冒出來的小公子,再辨認出旁邊的灰袍是誰, 即刻就把消息傳了出去, 自從他被俠刀“挾持”之後——竟然會被俠刀挾持?!——寶兒與俠刀兩人一蛇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次出現竟然就在洛河城外!

式微馬上警覺他們走的應當是樂嶺與齊焦那一帶, 齊焦的山嶺本來就人煙稀少, 因被娘親標為“保護區”後人跡更少, 寶兒企圖跑去溜達很久了沒讓, 現在還是給他如願了, 但到底是“俠刀挾持寶兒”還是“寶兒遛俠刀”, 式微一點也不想去思考這種問題的答案。

光這兩人湊在一起的情形就叫式微如鯁在喉。

尷尬,難以言喻的尷尬, 都不知該擔心誰更危險。

盟主那倒不用擔心,發現寶兒不在丹陽他必不會在那久留,如今未來得及趕回, 大約是消息傳得還慢,不過式微比較擔憂的是——盟主那等高度的人,更容易覺察到同一等階的高手留下的蛛絲馬跡,於是追著進入了樂嶺與齊焦,這樣就更耗時了……

涵古師太看他收拾情報發號施令,整頓人馬即刻往洛河趕,眉毛挑得都快要豎起來了:“你怎麼不管你娘?”

式微怔了怔,又想一想,隨後搖搖頭:“娘親不會有事。”

過於篤定信任的回答,叫涵古師太一臉困惑:“為什麼???”

這孩子緊張的竟然不是魔帝跟她娘,而是俠刀跟小寶兒?

這是什麼邏輯!

雖說跟俠刀吧,確實有些……但魔帝覬覦你娘二十多年,趁你爹不在如願以償擄走她,你不擔心她的人身安全,竟然更為擔憂這頭——難道俠刀比魔帝還可怕?

涵古師太腦中紛雜的思緒還挺多。

她一會兒想到千葉在絕穀中苦熬的那些多年,想到式微對那位漠視到無動於衷的態度,本以為俠刀已死,一切過往塵歸塵土歸土,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活著蹦出來;但比起一個惡意滿滿喪心病狂的魔帝,她更願意相信的是俠刀的人品,至少俠刀來東武林的目的很明確,還不至於就一定是敵人。

但為什麼式微對於俠刀的忌憚竟然要超過魔帝?

式微有些不太好組織語言,他也說不清楚自己該怎麼解釋本能。

認真思考了片刻才答:“魔帝不會傷害我娘親,美貌的加成還不至於叫他忽視娘親的頭腦。”

他說著臉上竟然有了笑:“人們常說魔帝喜怒無常、腦子有病,隻不過是他心性奇詭,想到一出便是一出,所作所為並不能被提前預料而已。而且因為他出自魔門惡土,又酷愛劍走偏鋒鑽牛角尖,想法經常無法被人理解……但我想,有一個人應該能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頂著師太不可思議的眼神,式微歎了口氣:“與魔帝同行的這幾日,我就有一些奇妙的熟稔感,我覺得娘親應該懂怎麼與這個人交流,他們的思維都飄在天上,你很難抓住,除非它們下來主動與你交談——而且,魔帝雖瘋,對於武道的執著卻能叫他放棄一切對我娘親的惡意。”

“並非是武者才有道,我娘親不習武,可我娘親的道啊,說來能叫人大吃一驚。”

式微沒有詳細給涵古師太講述千葉的“道”究竟是怎麼實現的,他忙著全速趕回洛河,因為他隱隱有預感千葉帶魔帝去了哪裡,怕遲了一步俠刀會先一步趕去,誰知道這些武道巔峰之間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牽係,能感應到彼此?!

涵古師太也不好在這麼忙的時候強要他解釋。

但在這一路上,她看到眼前的東武林,過往的記憶就又浮現起來,當年她來臨時的東武林與如今的又豈是一點點的不同,似乎每一處都有千葉的影子,每一方地域都環繞著她的思想,隨日升月落,隨天地蒸騰。

然後猛然地就意識到,式微所說的“道”究竟指的什麼領域。

……

鶴鳴正在對著那灰袍的男人長籲短歎。

“俠刀哦?”他眨巴著眼睛,“‘俠刀’!聽這名號應該來頭挺大呀,為什麼我從來沒聽到過你的名字?嘻嘻,你看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了?你都有這樣的身份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鶴鳴的好奇心就快爆炸了。

看他活蹦亂跳的,總壇府邸上下都鬆了口氣,義兄們對他這模樣表示比較寬容,任由他繼續上竄下跳,然後對俠刀虎視眈眈、無比警惕。

知道式微是俠刀之子的人並不多,盟主勒令不準外傳,因此也就幾位江氏義子知道,這些年來,賴盟主對式微巨細無比的教導與愛護,拜夫人對天義盟與東武林密不透風的掌控,他們早就放棄了某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盟主對式微的信賴與看重大到連鶴鳴都要排在後頭,這種態度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因此就權位方麵,沒有人會想不來與式微去爭,彼此也默認了式微是下一任的盟主。

這個時候忽然冒出來的俠刀,毋庸置疑就叫人十分緊張了。

他要跟盟主搶兒子怎麼辦?!

任非凡對整個府邸都沒什麼想法,隻不過順著一道武息進天義盟見了鄭飛鴻一麵。

鄭飛鴻與魔帝一戰重傷,其實身上的傷並不是叫他心如死灰的緣由,眼睜睜看著千葉隨魔帝離開的畫麵,才是擊中他胸口的致命傷痕。

不是不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有多愚蠢的,在“莫珂”心中,自己早已如一個陌生人般,任何行為都無法影響到她,甚至一個陌生人還有可能得到她些許注視,正因為他是鄭飛鴻,所以關於他的一切都隻會被無視。

他很清楚,十多年前再見到她的時候他就很清楚了。

但還是……

不忍。

倘若為她而死,倒也能成全了他心中這番不甘,偏偏魔帝像是能窺到他的心思般,傷他的每一處都未及命脈——活著有多苦,直到他看到俠刀。

灰袍的男人靜靜地立在屋中看了他一眼,滄桑之色猶如歲月老舊的牆麵斑斑駁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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