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道身影出現的瞬間, 連瑟蘭博士都忍不住起身。
帶著笑意的目光死死盯著屏幕,臉上終於露出了愉快的表情:“是時候了!”
這位閣下如此大幅度的動作,叫聯合軍隊的指揮艦上諸位長官紛紛側目, 臨時總指揮銀星元帥毫不猶豫相信他的判斷,抬頭就下了命令:“開始!”
攻擊的指令從指揮艦下發, 瞬間傳遍整個聯合軍隊, 早已預演過無數次的戰術即刻就被施行,所有戰艦整齊劃一地側翻艦翼, 露出排列細致的恐怖炮筒, 按著破解的規則開火開始切割這張特殊無人機織成防護網!
可怕的能量衝擊在整個巨網之上, 頃刻間就被分散,隻有如同波浪般的光圈來回滾動, 而網絡在吸收了臨近過載的能量之後, 一時竟未出現任何即將崩潰的跡象, 而是如同反彈一般將能量更殘酷地釋放出來, 更迅疾的速度, 更全麵的場域, 最恐怖的是, 淩駕於高空的戰艦就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幕, 且完美計算到了所有的攻擊, 明明是散型編製的艦群, 卻在一刹那變型完畢,完美規避掉了所有的傷害!
這是種何其暴力、殘酷卻又富有美感的畫麵!
敵對雙方, 彼此就像是“商量”好一般,若說是遊戲或者排演好的戲劇都顯得不可思議!
所有關注到這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回過神來的瞬間齊刷刷對某位博士行起了注目禮,雖說很清楚這一位的智慧已經淩駕於人類想象的範疇, 但隻要意識到這張可怕的防護牆原設計乃至於破解方式都出自他手,便覺得無論如何都遏製不了對他的敬畏之心!
而在重複了幾輪攻擊之後,巨大的無人機防護網上終於出現了如同龜裂般的痕跡,顯然,無人機磨損的消耗已經超越了它本身材質的極限。
軍部、政府、警方乃至皇室皆派出了重要人物參與督戰——當然,與其說他們關注著凱特西區戰鬥的勝負,對於斯緹卡都捅著馬蜂窩、惹毛帝國各界的行事義憤填膺,不如說,在認可瑟蘭博士的能為、確定叛軍玩不出花樣的前提下,迫不及待地想要劃分戰利品,期待這次行動能為己方獲得何種意外驚喜——叛軍在水晶柱展開大屠殺的時候他們依然從容不迫,懸空城自邊緣開始不斷陷落的時候他們仍舊不為所動,而當能讓博士都為之動容的人出現之後,這些人即便各自端著淡漠的表情,此時也現出了微妙的失態。
並不陌生,如果說她作為虛星賽上意外現身的“阿黛爾女士”,所帶來的影響力還並不足以叫她家喻戶曉,那麼叛軍定位所帶來的高清畫麵不但叫她為所有人知曉,也足夠人們對她身上所有細節都旁觀到位——可是,這種“熟悉”並不能叫觀者哪怕是淡定一些,當她再度出現時,心臟還是會因之而驚跳,思緒還是會為她所掠奪。
她好像在發光!
不知道是人們潛意識將她視為“救星”因此對她的出現感到驚喜,還是說她本身就具備這種震撼人心的美,如此霸道又悄無聲息地侵占觀者所有的思維,叫人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也無法去思考旁的一切。
若說時間因她而停頓了片刻,都叫人覺得這樣的形容十分確切!
尤其是這樣的背景,這樣危機的時刻,毫不誇張,她的存在簡直是蒼涼與慘寂之中唯一的色澤,是廢墟與絕望中僅有的光明!
這種無法克製的震懾慢慢淡退之後,才叫人回想起她所說的話。
——“禮物”?
帶來了什麼禮物?!
所有的人,無論是在場的寥寥數人,還是鏡頭外的斯緹卡都整個組織,又乃至是一切的觀者,在這一個瞬間,皆心驚肉跳,皆頭暈目眩,她在說什麼?
她要做什麼?
所有人都等待著她拿出那所謂的“禮物”,卻就在此時,巨大到令人心悸的爆炸與轟鳴聲從上方傳來!
懸空城要塌了?
不!不是懸空城!
那是比懸空城更高的地方,那密布於虛空之中以特殊無人機相互鏈接組合成的封鎖網,正在自外部被襲擊!
帝國終於出手了——所有觀者心中都有這樣的明悟。
但此時此刻,這消息並不顯出哪怕是一點的振奮,反倒叫人覺得乾擾了關鍵的情節!
千葉慢吞吞收回望向空中的視線,如她一樣,在場之人麵上都無一絲受到影響的變化。
鏡頭中的人並不能理解觀者的困惑與又或者恐懼,或許她清楚自己又成為整個帝國視野的焦點,但她並沒有絲毫的局促、擔憂、顧忌、不自在,相反,她全身上下都平和極了。
“‘多明尼卡’……‘聖使’,”千葉的聲音甚至都還帶著些柔軟輕快,念叨這些奇怪的名詞時並沒有富含詢問的語氣,反而像是複述某種既定的事實,“你們可真有意思。”
她的臉上帶著笑,但眼睛裡並沒有任何的笑意,那是何其淡漠、森冷、仿佛蘊藏著厚厚冰塊一樣的瞳仁,就像一個結了冰的湖泊,光線照射在表層就仿佛穿透了某種無機質的礦物,可是冰塊底部那些翠綠色的深沉又幽遠的湖水,暗湧的全是憎厭、譏諷。
“兩次失敗,都未讓你們產生任何的警覺嗎?”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以為依仗著那人造的墮落之物,便能造就無上的神祇,奪取整個世界?”
廣場上一片死寂,於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毀滅即將到來前的可怖動靜,懸空城的邊緣已經在陷落,遙遠的轟鳴與爆破帶來的聲波在空氣中震蕩,煙塵彌漫,連地麵都在振動——不,地麵在龜裂,在粉碎,何其堅硬的材質,卻像是被某種無可抵擋的事物碾壓,於是化為細碎的砂礫一樣飄散開去——而這一切,正是以“多明尼卡”為中心發生著!
精神影響到了現實,她所釋放出的能量濃度已經高到摧毀她周身的一切。
可是所有恐怖的畫麵都抵不過千葉說的話語落在心上帶來的山崩地裂。
她究竟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