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的手段, 能夠捕捉到靈魂嗎?
雖然靈魂的本質也就相當於一種特殊的精神電流,但這個領域就相當於生命科學中的禁區一般,是造物的奧秘,是人類不能企及的根源, 科技能夠觀測到類似的存在、推斷又或者猜測它的形態, 卻不能真正判定它, 就算是以這個世界對於精神力的開發與利用程度,也無法跨越那道無形的界限。
可如果告訴千葉,瑟蘭博士有一定可能創造類似的奇跡, 她還是願意賦予幾分相信的。
這個男人已經強悍到完全無法以“人類”這個群體的限度去衡量, 他對於科學的探索究竟抵達了何種程度,他手上究竟有多少超越時代超越世界的技術,根本是現世之人無法去估摸的, 就算是曾觸摸過魔法力量的千葉也一樣,隻不過千葉並不擔心,以輪回對於代行者靈魂的看重與保護,她並不擔心自己會被強行留下。
因此她看向∞的眼神依然是平靜而憐憫的, 就像是在透過它的虛幻擬態與彼端的另一個人進行對視,那種神情帶著點高深又有些神秘,作為一個智腦並不能準確地判彆這種細微的情感, 但鏡頭外,任何一個注視著這幅畫麵的觀者, 瞬間都產生一種無法言說的悚然與敬畏——如果非要形容的話, 就該說是一種漠然的俯視著蒼生、那拋卻了人性物性的近乎於神一般的姿態。
∞停頓了一下,忽然道:“你能精確地控製每個人的精神嗎?”
“……可以。”那空靈又虛渺的聲音在周身響起。
連∞都好像被震了一震,帝星數億的人口,她的掌控能力竟然能夠精確到個人嗎?
究竟因為她這個人特殊, 還是說,星球意誌對於人體的加成能強烈到這種地步?又或者,總該是有多方麵的因素共同作用,才能促成這般可怕的奇跡?
“博士請你釋放路賽亞,他對新力量正處於排異與適應並存的階段,博士不敢從洪流中強行喚醒他。”∞說道,“菲爾法特在噩夢碎星帶,全帝星隻有艾伯特家族擁有那個星域的星航圖。博士說,他會儘力幫你完成訴求,以達成交換帝星的要求,他所有的心血都在阿西諾瓦,不能讓你毀掉它——但也需要你配合——畢竟,你要知道,那可是噩夢碎星帶。”
這個請求千葉能夠滿足:“可以。”
她閉上眼,潛入星球內部,從集體無意識的洪流中精準地定位到那個與眾不同的存在,比起對待彆人,千葉對路賽亞總要溫柔一些,她能探查到他的精神正處在一種蝴蝶即將破繭而出的異變階段,並不去擾亂他所得到的覬覦,纖細精神力如同手指般輕輕觸碰那顆繭的表麵,僅僅是瞬息,就將它從這片無窮無儘的海洋中剝離。
感受到她的精神力瞬間的活躍,如水波般流淌滿地的魔植也跟著緩慢遊動起來,就畫麵來看,即使它是如此超越人的認知,卻也無法表述出類似詭異、恐怖又或者邪惡之類的名詞,隻能叫人感覺奇異、唯美而靜默,就像生命這種事物脫離了它千姿百態的外在,顯露出最本質的最純粹的核心一般。
∞感慨道:“你與星球融為一體了嗎?”
四麵八方圍聚攏來的聲音回答它:“不,隻是它聽到了我的請求,願意順應我的意識。”
人類或許沒有辦法理解她所說話語的含義,但是不同,作為智腦,它所棲息的數據世界與人類集體無意識海洋存在著某種共通的地方,所以它隱約能理解千葉所置身的環境,也能理解她所處於的狀態。
“真想看看你眼中的世界啊……”它歆羨道。
那片以星球上所有生靈的集體無意識聚集而成的生命之海,溫柔又恬靜地流淌在星球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發現它,觸碰它,擁抱它,人類的肉眼隻能看到星球表麵的風光又或者地核內部的岩漿,人類的精神偶爾會從它邊緣擦身而過,卻無法抵達到它的內部——在科技作為主旋律的世界裡,那就像是一個蘊藏著巨大財富卻永遠無法被發現的寶藏一般。
即便是窺探過些許魔法奧秘的千葉,也不能找到它,但是她著實是幸運,她得到了一個自己都不敢想的機緣——斯緹卡都意外觸碰到了它,這個組織在以人類的恐懼、墮落、死亡等情緒供養“熔爐”的過程中,開辟了通往那個海洋的道路,卻並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力量——凱特西的血腥屠殺積聚了足夠的人類負麵情緒,而多明尼卡的存在又將那些情緒轉換為能量灌注入地底,它原本想要借此侵占整個星球,以恐懼將帝星阿西諾瓦都徹底吞沒,獻祭所有人的生命為自己的“主”加冕,卻不防被千葉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阿曼吞噬了熔爐延伸出來的所有觸手,連帶著也探入到星球的核心,千葉因此而覺察到那片海洋的存在,她在冥冥中踏過通道,抵達了彼岸,在不可名狀的戰栗與感動中擁抱了見證它的存在……
很多事物,沒有親身經曆過,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描述那種感受,就是在那個瞬間,她明白了菲爾法特曾說的他聽得懂星星的語言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說自己時時刻刻都在與星星溝通、交流——麻瓜如何領略魔法的奧秘?無知者如何企及智慧的領域?不曾跨越那一步的人,永遠也不能領略彼岸的瑰麗,即使你就是集體無意識海洋中的一個水滴,即使那片海洋就潛藏在每個人的心底。
千葉也是後來才想到原因,源晶會否就出自那片海洋?
正是索內特星球之人某種特殊力量的結晶,菲爾法特作為星球的寵兒,從他的身體能自然接受源晶力量開始,他就成為索內特星集體無意識海洋的具現化形態,他比誰都要更靠近星球,更懂得星球的本質,正因為具備這種“共性”,而“共性”又為他人類的形態所接收,所以他作為人,也能聽到星星們的語言,也更靠近星球本質?
真相究竟是什麼,誰都不知道了,千葉隻知道,她擁有了可以利用這片海洋的契機。
某種意義說來,她已經成為這顆星球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