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廢土82(2 / 2)

他立在那裡,近乎是漠然地看著封印在自己的劍下破裂。

空氣中懸浮著純粹的光明力量的顆粒,自然的光線從明亮的窗子上投射下來,在地麵上映照出五顏六色的光澤,壁畫依然鮮活,並未絲毫的斑駁,雕塑依然靜美,也無稍許的變形,銘刻在牆垣之上的歌謠更是低低地重複地吟唱著,即使神已不在,依然無止境地歌頌著光明的主宰。

伽爾垂落著長長的受傷的羽翼,每一步都艱難地往前挪動,就像是並非意誌在驅動身體,而是身體在硬生生拖拉著意誌前行。

他所做的事何等的血腥、殘酷、瘋狂,偏偏他此時此刻的神色,依然是冷靜的、理智的、悲憫的。

最後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一劍劈開神座前的帷幕,直麵神座上的存在。

這道帷幕自金色聖國奠立之後,從沒有被掀開過——或者自天國之時,神的帷幕便沒有被掀開過。

神永遠的是孤高的、有距離的、值得尊崇的、不容許冒犯的,即使是在麵對祂最喜愛的天使,即使賜予聖徒神座之側的位置,也是在帷幕之外。

即使當年正義天使在此絕望地自裁,也沒有掀開這道帷幕。

但現在伽爾一劍劈開了。

——神座之上,並非空的!!

坐於神座上的自然不是神。

祂靠著椅背,手置於兩側,垂著頭,金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下來,一直蜿蜒至地,昳麗的顏容連最優美的辭藻都難以描繪,三對羽翼無力地垂落在身後,白色鑲金的聖袍卻是千瘡百孔——祂的身體中刺出太多血管一般的管道,粗壯如手臂,延伸出來直直地紮進神座兩側的牆壁之中,這些“血管”將祂、神座乃至整個帷幕之後的空間都交纏起來,構成了一個極為怪誕的集體——神聖、悲憫,卻也無限地畸態。

祂的呼吸,便是金色聖國的呼吸。

祂的心跳,便是金色聖國的心跳。

祂還未死,但祂正在不斷枯萎;祂以生命為代價維係著整個金色聖國。

“本來就是噬父而生,”他並未有過多的震驚,仿佛已經預料到自己會看見什麼,現下也隻是喃喃,“好不容易等到父已死,卻要再一次承擔噬父之罪……多麼可笑。”

伽爾舉起劍,一根一根斬斷那些“血管”。

他每切斷一根,天國便晦暗一分,當他將束縛祂的捆綁祂的拖累祂的“血管”全部切斷之時,天國已經進入黃昏。

大天使長拄著劍凝望著著前方,許久才慢慢道:“亞當斯,我的兄弟,你該醒了。”

*

一架戰車在戰場上衝撞的戰果有限,但如果是十架百架乃至於千架戰車構成的集體,那麼任何攔阻都會倒塌在這龐然大物底下,卷集成車輪底下的碎片。

維拉尼亞既然敢發動這次戰爭,就有絕對的把握將對手摁死在敵對方。

純白教皇還不單是作為最大的威脅被忌憚,而是一個切實的敵人,因為他抓住了夢魘,夢魘以神格為籌碼掀起了夢境世界乃至於現實的爭鬥,薩爾菲爾德不僅未阻止,反而催化更多的矛盾,四舍五入他掀動了全大陸更進一步的毀滅,他是注定的敵人。

維拉尼亞集全大陸的戰力去對付特拉丹,她可沒有絲毫不好不意思,她也不知道薩爾菲爾德手上藏著多少意外的籌碼,隻能小心為上。

由於那些戰力或多或少都是她爭取來的,與她有著各種各樣的聯係,所以最後總指揮官的位置落到她身上也是理所應當。

有了一致的目標,大陸其餘地方的戰火都因此而有所停歇。

誰都沒有想到,最初發動進攻的力量來自於海域,被稱為深海王族的某位存在拉來了海洋的水汽,催動風暴的權柄在特拉丹上方下了一場不止歇的大雨;緊接著跟上的是綠之民,無儘之森的女王射了一箭,刺破了一個國度的生命氣場,她的力量無法作用於人,但她啟動咒縛剝奪了特拉丹所有綠植生長的力量;侏儒啟動機械,穿梭在土地之中,使特拉丹的地麵變作沼澤、岩地、砂礫……沒有一兵一卒的交戈,首先針對的卻是特拉丹的氣候!

這是一個漫長而折磨的過程,卻是這場龐大戰事的預演。

維拉尼亞盤算了各種毀滅特拉丹、殺死薩爾菲爾德的方法,正在挑選最有可能的一項一項嘗試——瓦格雷自金色天國回返了,受到的刺激之深,令巨龍都有些陷入癲狂。

“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

維拉尼亞聽到描述之後也呆滯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搖頭:“沒有……至少我沒想到‘天國書記官’竟然還活著……”

說完之後她像是這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金色聖國是寄生在亞當斯聖軀之上的?”

“真有趣啊……”她微笑道,“原來伽爾也在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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