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依然秉承著不收女性學員的慣例——並未因某位意外特聘的女性教官就此開放性彆限製。
這讓整個堪底士都比較沮喪。
之前由於保密的需要, 學員名單並未公布之時，堪底士眾教官與後勤工作人員還對這批學員抱有某些不切實際的期待，認為好歹能見到幾張女性臉孔, 結果學員按批次全部抵達後, 一應的年輕堅毅的臉上全是屬於陽剛強健的棱角, 幻想徹底破滅，就算沒有哀嚎出聲內心都是很鬱悶的。
要說沒有千葉，或許也就屈服於所謂的“傳統”, 不會對此產生什麼異議；但正因為有她的存在, 與如此魅力卓絕又強大到叫人敬仰的的女性相處過, 無意間被拉高期待值的人們, 在發現即將相處一年之久的受訓對象又是一群臭男人的時候, 才覺得索然無味——特彆是如此容易令人喜愛的人，卻被西蒙斯盯上，人們就算心再癢都不敢越過後者動爪子，這才是糟心所在。
無論如何，整個堪底士基地也就此關閉了大門。
“彩虹計劃”為期一年的封閉式特訓即將拉開序幕。
“竟然把你劃歸到軍械部分, 這就有些意外了，”雖然這麼說, 但梅格醫生的表情帶著理所應當，“想必是要把你跟西蒙斯隔開。”
“還行。”千葉拍了拍手上的藥粉，“我都無所謂。”
醫生聳了聳肩, 對於她的本事完全沒有任何多餘想法, 這叫人無法不欽佩。
格鬥極佳、體能不錯、軍械全能，參與過軍隊作戰，有多年反恐經驗，雇傭兵生涯又叫她浸淫灰色地帶, 熟識各種規則——彆說不局限在格鬥與軍械專業了，就算是基地的其他大部分課程，她都不在話下；將軍肯定得將她安排到最合適的位置，才算是不辜負她的能力。
醫生問：“明天就是‘彩虹計劃’的開幕式，聯盟排遣的專員好像已經抵達基地，應該會參與明天的訓導，我看到白樓前麵的停靠的車輛了……你們的任務也已經落實到位……平心而論，你看不看好這個計劃？”
千葉瞥了他一眼，醫生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隔壁：“基地的醫療設備配置本來就不差，因為這次計劃又添了不少貴重儀器，也不是全部都由是聯盟買單——當然這並不是錢的問題，我發現多了不少‘搶救’級彆的設備。”
堪底士的醫療環境不差，但治療手法一直比較粗糙，就一般來說，在基地受的傷都以外科傷創居多，斷胳膊斷腿正常，五臟六腑出血也多見，真要到解決不了一定要送往普卡隆利的地步，多半人也就危險了。
現在，醫療部門搞出的花樣，讓梅格醫生都覺得心驚，畢竟，提前準備這些，就意味著大概率會用上。
“所有學員都跟聯盟簽了協議的，”千葉平靜道，“參與‘彩虹計劃’等同於簽訂軍令狀，死活無論。聯盟給了堪底士最大的權利，堪底士為計劃所做的一切都由聯盟背書，整個計劃那一項項的目標都奔著人類的極限而去，真的需要玩命的。”
不瀕臨極限就無法突破，但這個狀態也相當於絕境，生命被極限壓抑，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崩潰，危險程度毋庸置疑。
這種東西講不了科學，可以說，理論上普通人能達到的標準，一般的戰士要比之高三倍，而堪底士的精英學員就有可能上升到十倍，甚至無限製。
目前的學員有五百人，最終進入計劃的隻有一百個名額，也就是說要足足刷下五分之四的人員，可謂全程都保持著極強的競爭性。
“第一階段特訓持續六個月，所有課程輪換學習，平時成績與最終考核將刷落兩百人；第二階段持續四個月，進行高一級的技能與專長學習，刷落一百五十人；最後一階段持續兩個月，實戰為主，再刷落五十人。還能留下的，政治與道德審核通過之後，直接進入聯盟的新部隊。”
千葉語氣淡淡：“最終的這一百人，自動放棄原本國籍，卸卻舊有身份，隻作為聯盟的尖刀而存在。站在陽光下，卻不能接受為世人所知的榮耀；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卻必須沉默地背負全人類的和平——這是聯盟一場異想天開的嘗試，而我們則負責給這個美夢奠基。”
梅格醫生輕咳兩下：“這話講得有些感性。”
“明確這一點的原因在於，當所有人都抱著崇高的目的去做一項艱苦的事時，出現的任何險阻都會像秋風掃落葉一樣被消滅殆儘。”千葉慢慢道，“將軍對聯盟已經賭上了自己畢生的名譽，他必定要看著‘彩虹計劃’完成，這過程中誰要是出了岔子，他真會斃了誰。”
醫生張了張嘴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千葉不置可否道：“西蒙斯不是不可控，隻是沒人相信他可控。為了避免他搞事，將我倆隔開確實也是個不錯的策略。”
醫生忽然想到什麼：“你最近好像沒那麼討厭他了？我是說——你講起他來語氣比以前要平和得多。”
“我不會討厭遵守我規則的事物，”千葉語氣毫無波動，“不過就踩底線這件事來說，他確實是難得的行家。”
*
“彩虹計劃”頭一日，千葉進入食堂的時候，受到了跟她初至堪底士一應的待遇。
全場鴉雀無聲，盯著她仿佛盯著某種不應該出現在現實中的怪物。
說來也是巧，學員集體在基地亮相的第一日清晨，聽完聯盟專員與將軍的講話明確了目標之後，當場就被拖出去跑了個十公裡往返拉練，“熱身”完畢回來整隊進食堂，已經接近下午兩點鐘；而千葉的課程沒安排在這幾日，她解決饑餓問題又向來準時，按理說是不會跟大部隊撞見的，但後勤缺人，千葉被抓壯丁開了兩趟直升機運送物品，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還覺得今天不會沒飯吃吧，本想直奔醫務室去搜刮某些人的存糧，聽到無線電在講今天的用餐時間推遲了，這才前往食堂。
食堂並沒有想象中的喧鬨，或者說，本來彼此間就挺陌生，身體疲憊的狀態下也懶得多話，每個學員都儘可能迅捷地往嘴巴裡塞食物讓自己飽腹，都不是沒見過市麵的菜鳥，軍中的“下馬威”本來就狠，堪底士又號稱培訓的是精英中的精英，頭一輪的威懾隻會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