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 薩曼莎親自來機場接她。
“按照計劃,我要出席一場網球賽,正好接收了你抵達的消息, ”公主殿下笑嘻嘻地說道,“就順路來見見你, 親愛的。”
這個“順路”繞得可真夠遠的。
因為要在公眾麵前亮相, 她今日穿了身深藍色的套裝裙,看上去十分典雅, 此刻帽簷壓低掩去了大半張臉, 叫人的視線隻能掃到她身上, 而過分豐滿的身材讓如此端莊的裝扮都不自覺透著誘惑之色。
瑞麗上前同樣為阿黛爾戴上一頂低簷的帽子。
深褐色的長發垂落下來,將美貌絕倫的顏容遮蔽, 但是兩人貼在一起邊說話邊往前走的時候, 即使看不清容貌,隻是憑借著身材與姿態就足夠吸引眼球了,更彆提周身與後方呈護衛之態跟著的一群人——即使這個機場接待的名人、明星數不勝數,再大的聲勢都見過,但這種不凡卻又低調、人多勢眾但有訓練有素的場麵還是很少見。
“肯達亞的藝術節也快開幕了, ”她嗓音輕軟, 像是帶著蜂蜜般黏膩的甜味, 竟然比薩曼莎低啞磁性的嗓音更容易叫人聽得麵紅耳赤,“社交季對我吸引力不大, 我還是更樂於欣賞畫展跟歌劇。”
“等春獵結束,我可以陪你去肯達亞。”薩曼莎說道, “威廉又有了一位妻子,金獅王室有了新的女主人,她會擔負起社交季責任的。”
獅子是薩魯王室的象征, 所以人們都用金獅王室來代稱他們。
薩魯的君主早年喪妻,承擔女主人職責的都是薩曼莎,長公主殿下煩透了那些王室義務,她當初推卸王位給弟弟本來就是打著輕鬆自在的主意,沒想到最後還是得承擔這些額外的職責,堪稱痛苦,幸而她的催婚政策實施得很順利,去年王室又舉辦了盛大的婚禮,威廉國王娶了新的妻子,且不管新王後是否有足夠的能力,至少名義上來說薩曼莎終於有理由可以撒手了。
“快點讓我脫離民眾視野吧!”長公主忍不住哀歎,“讓我痛痛快快地談幾場戀愛!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對於感情永遠處在喜新厭舊的狀態中,但是現在時代不同了,彆說民眾對王室成員有著諸多苛刻的要求,狗仔們更有千萬隻眼睛盯著他們,隨時放大他們的一舉一動並擬以聳人聽聞的標題內容,動不動就是王室聲譽受損的笑話,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學生時代她多換幾個男友已經被人廣為詬病,更彆提現在想同時擁有幾個情人了。
阿黛爾頗能理解她的想法——確實,喜新厭舊堪稱人類的本性。
兩個人親熱地挽著手臂坐進車子。
“卡克頓的天氣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她對好友抱怨道,“真希望春天快點到來。”
陽光與鮮花能叫她感到更多的愉悅,不是說陰雲與霧氣就不夠美感,隻能說她的審美更偏向自然燦爛的光景——人類所能彰顯的一切純善總是更吸引她。
薩曼莎哈哈大笑:“想在卡克頓找春天,就隻能通過那些蠢蠢欲動的動物了。”
春獵作為社交季的序幕,在這個動物保護主義盛行的當今確實招致了極為激烈的批判,年年都有極端的動物保護者通過各種渠道與方式找麻煩,但卡克頓城郊幾片山頭都是王室私有領地,曆代都不對民眾開放,春獵又屬於王室的傳統、上流社會追捧的項目,因此每年照例進行。
一定的私密性,充足的樂趣感,這也就是阿黛爾不拒絕邀請的緣由。
光是看圍繞在長公主身邊的修羅場,就值回程票了,公主殿下的情人、前情人、未來情人的身份地位跨度之廣,實在令人驚歎——當然,她也挺有自知之明,她身上的麻煩也不予多讓。
在車上用過了下午茶,交換了一下上流社會的八卦,然後她回家,薩曼莎繼續去公眾麵前履行職責。
阿黛爾在卡克頓有自己的住所,瑞麗已經提前通知管家做好準備迎接女主人。
她舒舒服服地小睡了片刻,醒來泡澡、護理,約好的美容師已經等候在旁邊預備為她服務。
瑞麗拿著幾本製作精良的冊子站在一邊彙報:“……當季的新品我隻選擇了幾件留下,今年的流行大概不是您喜歡的風格,所以我約好了費裡街的裁縫……還有一些品牌,我留下了邀請函,我猜您跟公主殿下大概也想要嘗試下親自購物的快樂……”
她靜靜地看著雇主褪去轉移環境導致的倦怠,重又容光煥發起來,也像是與有榮焉:“夫人,您的美貌無與倫比。”
這樣的話聽過太多,對阿黛爾而言,已經跟在說著“今天天氣很好”一般無二。
瑞麗忽然接到一條信息,她掏出通訊器看了眼,轉身出門。
片刻後她又回到了原位:“公主傳信,晚餐的地點變了。東道主變成了國王夫婦,他們邀請您在紅鬆彆宮赴宴。公主說應該是個私宴,不必過分隆重……問題不大,我們隻需要稍微改換一些妝容。”
然後她的雇主睜開眼,看了她一眼。
接收到眼神意蘊的瑞麗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她做了一下心理準備,才又綻開笑容,改口道:“當然,也許會有外客,所以必須挑一件不會出錯的禮服——請您稍等。”
她出去挑選著裝了。
阿黛爾覺得有點麻煩。
她與薩曼莎的交情不短,因為深受長公主喜愛,所以金獅王室的眾多成員都與她有所交集。
與她接觸過的人,鮮少有不喜愛她的……或者少部分人,也可以說是迷戀。
如果是男性,自恃有權有勢,又習慣了被順從,對她出手也不是難以想像的事,當然,對方的手段與其性格有著莫大的關聯,是尊重的追求,還是不尊重的掠奪,完全取決於對方的心性。
八卦報紙曾寫半個西部洲上流社會的男人都為她爭風吃醋——雖然誇張,倒也有幾分真實性。
就像這個國家的國王也曾不公開地追求過她一樣。
她當然不符合王室的擇偶要求,而且她也無意結束自己的婚姻,這份追求因為她的明言拒絕與離開薩魯回到丈夫身邊而不了了之,後來國王又結識了理想的對象,戀愛以及決定締結婚姻的全過程她都不曾出現過名姓,隻在婚禮現場前來作為長公主的好友捧了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