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
雙子星係某顆不起眼的礦星中, 破敗的棚屋勉強遮蔽的簷下,一個孩童從噩夢中驚醒,在身體觸碰到夜的寒意以至於生理性的顫抖中, 透過破漏的屋頂仰望上方的星空。
那發生在遙遠太空中的殘酷大戰,一點都未波及到這個可以被遺忘的渺小星球。
頂多是天邊不時閃現的光弧, 悄無聲息又轉瞬即逝。
一刹那之間轉換了數個載體, 最終落到這個遠離戰場的星球上的某個異族,依然驚魂未定。
這下不會追過來了吧?
該死,星神在上,她到底是怎麼抓出的他?
白獅的那家夥明明重傷到意識海都不能保持穩定,精神的狂暴與虛弱更是無法自控,怎麼會反而越來越可怕了?!
她以前沒這中能力啊!!
孩童的瞳孔仍然是不自覺的放大狀態,臉孔皮肉抽動,化身與載體的融合叫他的肢體極為僵硬, 要將精神硬生生塞進這個未覺醒且意識海狹窄貧瘠的孩童內部, 確實比較為難, 這意味他要擯棄大部分的能力, 僅僅是維係這具身體所能容納的限度, 而他所見的所聞的也要更大程度地符合這個孩童所能感知的極限——但此時此刻他什麼都顧不上了,剛到手的“玩具”都不要了,管他暴風眼的據點怎麼樣, 他必須以藏匿自我為第一要務。
真的被嚇到了。
越是依仗著能力藏匿於陰暗角落主導一切的存在, 越是恐懼於真身暴怒, 無處遁形。
更何況是以往從未出現過的情況——跟蕾拉硬杠確實是杠不過, 但是人類、或者說能力者,對他而言真的沒什麼難度,就算是白獅軍團中大部分人, 在他眼中也跟透明無異,隨時都能汙染,任意就可侵占——但是說不通啊,他都藏到後方去了,一點頭都不敢冒,她又是憑借什麼找到的他?
這波驚嚇勉強被驅散之後,他就開始深思,自己到底露出了什麼破綻,還是說,蕾拉又搞出了什麼特殊花樣?
她是隻能找到他一次,還是說他在她眼中已經沒法藏匿?
這是偶然,還是必然?
早先在星艦上被爆掉並不出乎意料,是他自己腦抽,主動暴露自己結果撞上鐵板,以那家夥睚眥必報的本性,精神力如果能追溯到他的落點,必定會不顧一切把他搞死。
那一次爆掉就爆掉,可是第二次又是什麼鬼?
他也沒感覺到她的精神力場閾掃過來,更沒有任何被窺視被定位的警覺之心,她就跟憑空出現的一樣!
那一團精神力憑空出現,沒有擬態出人形,隻模糊可以窺到其中她的麵貌,卻已經有凝聚成實體的質感了,一個照麵就二話不說瞬間爆他的載體,就算他逃得迅速,也被打掉了化身的一部分!
倒不是說心疼這部分能量,就是心慌,莫名心慌。
為了甩脫這中慌張,他甚至快速轉換載體,轉瞬間跳了多個載體,最後把自己藏進了這麼個無知孩童的體內。
都跟戰場沒關係了,她總不至於還能找到他吧!!
真的,蕾拉瘋狂不可怕,戰線上哪一位指揮官沒領略過她的瘋狂,但如果這中瘋狂有了某中外人無法窺探的手段作為支撐,那就是徹徹底底的災難了。
“那摩……怎麼?”
身後傳來一聲含糊不清的呼喊,被褥窸窸窣窣的動靜中,中年女性疲倦又惺忪的聲音傳來。
他眸中本能地浮現一道光,但很快又被他親自按捺下去,他的精神沉入孩童的意識海,漸漸收束了自己的存在。
孩童打了一個寒噤,茫然地看了眼屋頂,不明白自己在乾什麼,但很快就本能地扯過被子,哆嗦著縮進身後女性的懷抱中:“媽媽,好冷!”
……
阿諾德有些懷疑人生。
無命的意外出現,叫他斷定接下去一定還會有大戰,他打好注意必須將“蕾拉”的形象塑造完全,為免白獅戰線內外都出現動蕩,甚至冷靜地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是,沒搞事,真沒搞事。
橫掃雙子星係輕鬆的不得了,暴風眼的艦隊在最初的遭遇戰中被青鳥破滅了一部分,又被無命自己搞殘了一部分,剩下的戰力,完全無法抵擋青鳥與曼德蘭的雙重打擊。
連帶著對於暴風眼據點星球的超強威力爆破洗地,都簡單得像是遊戲。
但是這中殘酷又瘋狂的行事讓臨時的“同盟”曼德蘭軍團都難免患上牙疼病。
“將軍,這也太……”
“雖然是星盜窩,但到底有無辜者……”
“彆廢話,這是戰爭。戰爭就注定要有犧牲。彆說白獅沒有時間搞甄彆,就算有時間,施加威懾也是必要的。你以為暴風眼就隻有這麼一個據點?白獅要搞滅第一星盜,工程量太大,真要威懾到位,能叫暴風眼主動退出緋紅星域,對我們也算是幸事,真要到跟星盜打遊擊的地步,就麻煩了。”
“就讓他們速戰速決,馬上走人,白獅離開後,雙子星係由我們接掌,有的是時間給你們收拾。”
“但也確實是狠啊,將軍,那位統帥一向如此嗎?”
“那個瘋女人……嘁,彆談論她!總歸執政官大人與最高議會都默許她的行動,沒有我們置喙的餘地。能不與她起衝突絕對不要!”
曼德蘭軍團退後一步,抓緊時間剿滅星盜有生力量的同時,也沒乾涉阿諾德這邊的行動。
阿諾德就想不通了:“他到底逃去哪兒了?他有什麼陰謀?”
他發狠道:“這家夥要是再不出來,我真要把雙子據點全掃蕩了!”
雖然很清楚那家夥並不會把這個據點當一回事,但他畢竟出現在這兒,肯定也有借此實現什麼目標的要求。
他總不可能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