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道:“這次同行還是有必要的,否則我們不敢信他們,他們也不會確認我們會儘力配合——把困難攤明白了,不管凱撒給多少情報,至少我們知道要做什麼,真正的任務目標又是什麼。”
她一點都不理會精神內核中,某個詐屍的家夥冷嘲熱諷,又轉頭吩咐希娜:“整理出兩套防護服一套輕裝外骨骼,我跟唐馬上出發。”
唐拉好內置防護服,穿戴上外骨骼動作很迅捷,順手還加上了一些武器配裝,在戴上麵罩之前,跟阿黛爾確認:“有什麼命令請儘情吩咐,我不會自作主張。”
阿黛爾點點頭,在這位酷哥彎腰蹲下來之後,動作輕盈跳坐在外骨骼寬闊的肩膀上,她一隻手圈在唐的腦袋上,另一隻手把防護頭盔壓下,坐穩身形之後朝著營地中另外兩人擺了擺手。
唐帶著她飛奔而去。
外骨骼有動力設置,速度極快,之前實地探索時的速度完全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阿黛爾僅是給唐指示了方向與路線,便全神貫注地與腦袋裡的囚徒對話。
‘人類真夠膽大,’無命的話語甚至不是單純的嘲諷,而是黑泥滿滿的惡意,‘你們不僅沒有自知之明,還極其擅長闖大禍!’
他在裝死破功之後,恨不得將所有壓抑的怨念都發泄出來:‘你們會毀掉一切!!”
阿黛爾並沒有多少緊張,大概是對於他所恐懼的事物並沒有特彆清晰的認知:’哦,那種東西很可怕?”
她甚至還有幾分看熱鬨的好奇:‘至於那麼害怕?’
無命就差點給她這態度氣炸:‘你要死,你們都要死,這片星域都會被毀掉!到那時候,哪還有什麼戰場,什麼陣線,這片宇宙都會被吞噬掉!‘
阿黛爾好像還嫌刺激他不夠深一樣,輕描淡寫道:’這樣啊,好厲害哦。”
那團光霧都被氣得膨脹了一圈,邊緣極為扭曲,要不是在她的精神內核中完全無法反抗她,準要跟她拚命。
‘你根本不知道會喚醒什麼災難。’他艱難控製情緒,幽幽道。
這家夥一直無所謂自己被囚禁的事實,因為他深切地認識到就算自己死透了,本體也不會受到影響,但凡這顆星球上的危險小點,隻夠搞死她的地步,他都會樂見其成,問題是一旦釋放出災難,不單是她得玩完,光輝大聯盟的陣地都得毀掉。
無命的本體不是在前線,就在萬族議會的駐地,這種距離下必定會被波及,多半還逃不過,這就是他焦頭爛額的原因。
阿黛爾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但她沒被他的恐懼影響,反而更平靜起來:’你倒是說說看,那種生命體究竟是什麼特征。‘
她實在好奇,為什麼會叫無命這家夥都怕成這樣。
輝煌大聯盟中本來就種族繁多,無命還是聯盟中一個頂級勢力“萬族議會”的重要成員,他所見過的種族、所掌管的權柄,竟然會叫他在覺察到某種東西的時候就嚇成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可思議。
僅僅因為是天敵?
‘你不說服我,我怎麼去改變?我不會因為你這幾句詛咒就冒險改變既定事實。’
無命冷笑:‘說得堂皇,你根本就是想從我這裡空手套情報!’
阿黛爾無所謂道:‘你不讓我了解,還指望我做什麼嗎?’
她在自己的精神內核中輕笑道:‘我確實有能力阻止一切——無論是凱撒那位,還是他據點中的武裝力量——雖然總要耗費一點代價,但你總得承認我做得到。’
‘你寧肯眼睜睜看災難發生,也不嘗試說服我嗎?’
……
無命再度裝死,阿黛爾也不在意,總歸情況還沒有危急到最糟糕的地步,那家夥還想靜觀事態也可以理解。
由於怨恨阿黛爾捕捉並囚禁他,並且因為她的身份而覺得深受愚弄,這家夥擺爛惡心人的策略由來已久,要叫他豁出去跟阿黛爾合作,也確實瞧著為難——她並不急。
在姐姐的意外死亡叫她的人生突轉到現在,她早就已經過了因為彆人的焦急而焦急的稚嫩,特彆對於一些她並不了解的事物。
唐已經帶著她抵達凱撒據點附近。
風沙依舊,可視度極低,阿黛爾沒用精神力乾擾環境,在了解到危險所係之後,她儘量避免擴展精神力範圍,雖說她也不認為如果真的直麵危險時,這樣就能夠避免被傷害,但總歸是一種自保的舉措。
目標地點並沒有改變,仍是原本模樣,若非確定地下有據點,光看著厚重沙岩的外表,還看不出什麼異樣。
原地隻有一個身穿全套防護服的身影。
這位閣下確實已做好準備,但防護服與阿黛爾一樣皆為輕裝,並非長距離的準備。
從外往裡看,窺不見頭盔裡的臉,隻是麵罩的部分正對著唐片刻,顯然在評估這個人——但他並未對她擅自多帶一個人表示不滿,畢竟這對她來說應該還是必要的“代步工具”,光憑她一個人,要如此迅捷的趕到並且繼續趕路,還是個問題。
麵罩朝向了阿黛爾,他轉而注視她。
收斂了精神力屏障的身軀極為瘦削,特彆是在唐高大強壯的身形映襯之下,更有鮮明的反差之感,即使有防護服的遮掩,都顯得孱弱——對一位恒星級的指揮,出自白獅的高級能力者,使用“孱弱”這樣的形容很說不過去,但她予人的觀感就是這麼離奇。
“有備而來啊。”公爵閣下諷刺道。
“請您諒解。”呼吸器下的聲音有細微的失真,簡直是完全突出了音質本身的柔軟。
尤利安心情更壞了,越發看她不順眼。
這種人到底是怎麼在白獅活下去的!
作為指揮,精神力發達是第一要務,身體素質略差也情有可原,但她這已經不是差一點兩點的問題了,看上去武力值簡直低得離譜,一旦精神受限,沒人保護她是不是要等死?
要說恒星級,到哪裡都是受捧的對象,可她精神力海雖龐大,卻是意外的狂躁,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失控,這樣的指揮根本沒法叫人信任,更彆提交托後背;再加上白獅給的說明,明確指出了她沒上過戰場,理由還是可笑的暈血暈爆炸;最後還有一條,性格魯莽、自不量力,膽大出奇又沒有實力支撐,不就是找死!
到底要多倒黴,才攤上這樣的合作者?
唐身體緊繃,微微弓身,處在隨時都能發力出擊的狀態,他很不滿對方顯而易見的輕蔑,但沒有阿黛爾發話,他也沒有擅自動手。
尤利安看了唐一眼,卻沒將他放在眼裡,轉過身:“來,去看你想看的。”
“你沒有後悔的權力,”他冷笑道,“我隻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指揮,如果她沒有腦子,那一個高階的精神海也可以。”
這威脅足夠殘酷、決絕。
簡直在明言自己對於達成目標的不折手段——但凡她敢拖後腿,他連白獅的壓力都不會顧忌,必會第一時間控製她。
阿黛爾頭一次遇到對自己厭惡得這麼直白的家夥,隻是她身邊的人就算偏見的同時也對她抱有更多期待,所以願意觀察願意等待她成長,而這位中央星域的大公爵,並沒有容忍的義務,所以恨不得她犯錯然後直接動手把她變成純粹的“工具”。
她安撫地拍了拍唐的肩,心裡也憋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