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9. 黎明108 混戰場-我愛她,因為她像……(1 / 2)

比起探究中央總督的瘋狂, 阿黛爾更關心的當然是蕾拉。

在確定智芯環解鎖的第一時間門,意識稍微回轉,她就強行進入了自己的腦子——就算劇痛都沒阻止她這麼乾。

梅樂絲的封印隻是圈住了她的識海, 或者更準確地說,就是以那些鎖鏈封住她的意識, 確保她不能觸及到自己的精神內核。

現在她就不斷徘徊在鎖鏈前,依然被攔住了去路,卻能模糊感知到攔阻的力量隻剩下了薄薄一層,就算仍數不清鎖鏈, 也能隱約判斷它並沒有那麼堅實可怕的力量了。

阿黛爾不死心地嘗試了好幾次,還是沒法在自己的腦子裡開出通道,她當然不肯承認自己能力有限, 隻能不甘地回想那時候的執政官因為有猩紅之種在裡麵的緣故, 所以才有直接通往她內核的可能——她再次篤定,當時攔住他的一定不可能是她的潛意識!

她想進去見姐姐都想得要魔怔了!

智芯環已經毀壞,後遺症卻沒那麼容易消除。

她的劇烈頭痛一直在持續,發作得最厲害的時候,痛覺讓她都失去了正常的感知與分辨能力, 就算是藥物將她麻醉都會叫她在深眠中被強行驚醒;整個白獅軍團上下也跟著蒙上持續錘擊大腦的陰影。

而最難受的應該是柯冬跟醫療組們。

阿黛爾在確信自己的精神可以再度建防之後,就不再阻止柯冬參與醫療組, 任憑她研究自己的身體。

但就算是這種程度的配合,他們也無法深入她的大腦,窺到更多的真實。

“重新發育?”

“這種離譜的事你們確定正發生在我身上?”

不僅阿黛爾自己難以置信,就算親眼看著她大腦立體顯像與精神力圖示的研究人員們, 都覺得匪夷所思。

她的強大早就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精神內核重新發育,會帶來更多的秩序、突破與提升……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作出這個推測的人其實是柯冬, 白獅的醫療組們還沒有那麼大膽。

但阿黛爾翻看了她所做的研究報告之後,倒也能勉強接受這個荒謬的推測。

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

她的精神內核確實是畸態的,它一直是超鈍性反應,難以用任何科技手段直觀呈現,否則也不會給那時候的蕾拉與醫療人員造成那麼多的困擾,畢竟,無論它涵養了多麼龐大的精神力總量,無論它內部在經曆何等恐怖的劇變,它所呈現出來的始終是那麼弱小、乾癟又可憐的形態,完全無法通過外表來探測它的內在。

現在,它大概真是在重新發育,所以,本該流淌在意識海中的精神力,才像是驚濤駭浪一般近乎失控地動蕩,甚至要擠出封印,灌入一切構成意識活動的器官中,對整個大腦重新洗禮,一遍一遍洗禮。

這就是劇痛不停歇的由來。

毋庸置疑的一點,她能感覺到自己在變強。

本來她隻是能夠勉強完成與白獅的共通,為了不傷害彼此,這種聯結維持在低水平的同調,隻是勉強的平衡而已,以卡爾洛西及數位指揮官的大腦作為中轉,儘可能減少十億半機械人繁雜的精神網絡對她的衝擊。

但現在,同調的數值在震蕩中漸趨上升,對這張聯結網的主動權正在往她這兒傾瀉。

柯冬跟醫療組無法深入研究她,卻能觀測與她聯結最深的那幾位半機械人。

從他們的身上也能確定了她在變強的事實。

就此而言,智芯環的解鎖,的確是再好不過的事——犧牲的隻有某位總督的理智。

對阿黛爾來說當然是穩賺。

她現在不再關注彆的事物,全身心投入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等待內核發育完成、痛感消失,試想以正常的狀態再度衝擊梅樂絲的鎖鏈。

總不至於非要等待遇見特定的人選,才會解開禁製!

世界之大,梅樂絲怎麼保證她一定能遇到他們?!

劇痛叫她很難維持長時間的思考,一天中完全清醒的時間門極為有限,連記憶力都有些下降。

有時候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莫名其妙就會有一些坐立不安之感。

但又實在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

詢問彆人,也沒有人說得出來她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沒做。

然後她就放棄了回想。

因為劇痛嚴重缺乏耐心的阿黛爾決定先管自己的腦子。

……

混沌、撕裂、陰影、漩渦。

沒有人膽敢想象,這是真實存在於一個人大腦的畫麵。

毀滅的強壓統禦著此間。

現在已經沒有成形的事物,一切都是破碎而零散的。

本該是透明泡泡般的夢境全部坍圮,露出的邊緣既模糊又荒誕,偶有一兩塊大碎片還具有光怪陸離的表色,但一觸到混沌的意識海,馬上又陷入異化。

大大小小的漩渦分分合合,隨時都會擴散重組,它們如旋風般掃蕩著這個世界,強行摧毀意識層,將一切攪得更為碎散、更為扭曲。

若說世界將要毀滅都很形象。

當混亂的漩渦推進到深處,被一扇“門”擋住去路的時候,無法憑借蠻力摧毀其規則,於是亂流彼此融合,凝聚出一個隱約的人影。

這團光影一般在光亮與晦暗之間模糊不定的人形,直接將手放在了門上。

“自我”已經吞噬掉了所有封閉的記憶與遊離的潛意識,現在他正在撕裂最內層的“本我”。

門沒困住他,他很快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麵前的意識層並不堅固。

它也已失卻了清晰的秩序,沒有輪廓,瀕臨塌陷,龜裂的痕跡在天地間門密布。

使它無法被摧毀的原因,當然不是它本身。

光影的人形隨意往前踏了兩步,就走到了意識層中唯一還有具現化形態的建築前麵。

這幢小樓也已處在崩塌的邊緣,牆垣半坍,搖搖欲墜;隻樓下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形十分清晰。

青年金發披肩,藍眼純粹,渾身上下的色彩十分乾淨,即使疲憊與倦怠都無法抹去他身上的清澈之感。

很快,兩個身影就麵對麵看到了對方。

青年凝望著眼前的光影,沒有一點即將被摧毀的焦慮擔憂,隻是歎了口氣:“你都維持不了清醒了。”

模糊的人形冷冷道:“你以為這是誰害的?”

青年說:“吞噬潛意識的決定——是你自己作出的。”

“所以,放任你們繼續存在?”

“說得好像是潛意識的過錯一樣。”青年平靜道,“害你變成這樣的難道不是你自己嗎?”

光影說:“或者你能說,你們還有存在的必要?”

青年反駁:“但是強行吞噬你無法控製的潛意識,隻會讓你的精神崩潰。”

他說完,很快又補充:“承認吧,你就是失卻理智,你就是在遷怒。”

光影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道:“就算如此。就算我是在自毀。我可以承擔代價。”

青年輕笑:“即使墮落永夜,永遠迷失?”

霎時一聲霹靂轟然,像是要劈開空間門。

頭頂隱隱悶聲作響,仿佛有無儘的雷霆在虛空之上成形,虎視眈眈地亟待砸落,毀滅的危險意味彌漫得到處都是。

對方沒有說話。

但這種深度影響環境的反應,已經很能彰顯他的心情了。

當他走過這個意識層的時候,除了這幢小樓外的一切,就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下。

青年並不懼怕,反而慢慢笑起來。

就算本來是自己的意識層,因為自己而存在的天地,現在已經成為了對方的背景板,他也沒有懼怕。

“你真覺得,扼殺我是如此簡單的事?”青年一邊笑,一邊緩慢地站起身來。

然後連他身下的石塊與身後的小樓都變成了虛無的一部分。

他的身影已經渺小得像滄海中的一粒沙礫,但這粒沙礫,卻在發光——他在一切的扭曲與瘋狂中,依然穩定得從容不迫。

“你願意犧牲你的理智,我很佩服,”青年說,“但我不願這麼消失啊。”

他歎息道:“我在想,我也是你的一部分,為什麼我不能反過來取代你呢?”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落在此間卻有石破天驚的效果。

激起的自然是毀天滅地的暴怒。

螢火焉與日月並輝?

他在說什麼笑話?

“彆那麼生氣,”青年站在哪裡,還嫌刺激得不夠深,“畢竟,你知道的——她真的很可愛。”

眼前模糊的光影、被他稱作是“自我”的人形,冷冷看著他,俯視的眼神,就像看著砧板上待宰的魚。

“否定我對於‘自我’來說,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你已經無法做到這一點,是嗎?因為我擁有一段你無法泯滅的記憶,你憎恨得都已經發瘋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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