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笙走後, 房間裡安靜下來,褚長溪靠在沙發上,手扶上胸口位置細細感受著什麼。
係統瞧見了, 立刻緊張的蹦過去,【宿主,你怎麼了?】
褚長溪放下手,看著眼前係統白霧身形,相處久了, 他對它多了耐心,“和樓笙爭吵時, 情緒一旦波動過大,這裡會喘息不穩, 頭昏無力, 感覺要暈過去。”
【不會吧?你剛剛完全沒這種表現啊?】
“不是很嚴重, ”他並不是真的生氣, 但小少爺不行,“詹言給我做過基因治療, 看來並未完全成功,我依舊嗜睡,之前還暈倒過,我這身體應該是天生的基因缺陷方麵的疾病,我上一世離開便是因為這個,這一次好像也快掛了。”
【操, 要我給你治療嗎?】
“不必, 必要時維持著身體表麵的正常狀態就可。”
係統:……宿主並不想在這個世界多待嗎?
小少爺身份受限太多,他連獨自離開主角都很難做到,唯二兩次離開, 一次和詹言待了一晚上,一次和洛斯待了不到一小時,過去的事情,他們仍舊一知半解。
係統憂愁的直歎氣。
褚長溪倒是笑笑,躺靠在沙發上,表麵上看,花一樣漂亮的少年,蓬勃朝氣的身體,令人驚歎窒息的一張臉。窗外大雨還在繼續,毫無停歇趨勢,狂風裹挾著雨水拍打玻璃窗的聲響吵人,但沙發上的少年一笑起來,全世界都仿佛安靜了。
係統愣了一下,移開目光,心道:下個世界多做一道程序幫他吧。
“擔心什麼,我有數,”褚長溪揚眉,好看的眉目在燈光下,襯身側玻璃上滑落的雨珠,像畫報,“樓笙傷處理了嗎?”
【處理了。】
係統翻到存檔記錄,頓時叫道,【不僅處理了,那位醫生還給樓笙帶來了你的檢查報告,你沒說錯,是基因缺陷病,天生的心疾。】
………
褚長溪因病昏迷六年。
詹言想到第一次見褚長溪時,馬場的侍從就曾說過“小少爺身體不能騎馬的”,但那時褚長溪活潑愛動,並未有什麼方麵的病症表現,他愛玩愛鬨,除了喜歡睡覺,睡得多,他並不比其他同齡小雄蟲有何不同。
但後來詹言才得知,褚長溪有心疾,天生的基因缺陷,心臟供力不足,不可勞累,不可憂心思慮過重,醫生甚至斷言,他活不過三十。
三十歲,蟲族普通壽命可達三四百歲,褚長溪壽命短的如同幼蟲夭折,所以他身邊人寵他,公爵夫夫不講道理的護短,不是沒有原因的。
雖然現在已經通過初步的基因藥物得到治療,褚長溪蘇醒,但他嗜睡的狀況依然在,還昏倒過幾次,他並未痊愈。
詹言怕褚長溪若親手置樓笙於死地,日後自責生悔,心緒波動,不知會發生什麼,他怕褚長溪重蹈覆轍。
“殿下,無論如何您都不能哄騙溪溪下手,他的病如何,想必你也知道。”
克菲爾家族的小少爺身患心疾之事一直是對外保密的,詹言能知道是因為已與他成婚,公爵夫夫才告知,而洛斯認識褚長溪更早,詹言自認曾將褚長溪昏迷之事瞞的滴水不漏,可洛斯還是猜到了,甚至沒有驚訝。
說到褚長溪生病之事,洛斯臉色也變了。
他心不在焉理了理被雨水濺濕的衣袖,衣服上金色花紋被浸濕的光澤不再,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影子,氣焰全消,失魂落魄的模樣。
“是,我比你清楚,詹言,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選擇和你做交易?”洛斯沒回頭,他看著窗外,“那時被送去聯姻的少年將軍,有名有權的不在少數。”
詹言頗為俊美的臉上溫雅禮儀的表情有些崩裂,他情緒本已經平複下來,他喝著茶,聞言一時未能說出話。他以前舉止優雅,翩翩貴公子,但此時捏著茶杯,在指尖攥著,久久不放。
半響,才道,“現在全明白了,殿下真是好算計。”
洛斯那時不僅想要他手中軍權,也看中他家族對基因領域方麵研究的實驗室,他也在為褚長溪的病考慮。那時詹言從軍,與家族聯係不深,他一直以為家族是通過他攀上太子殿下,卻原來是太子殿下一早挑中了他們。
“既然知道,殿下難道不顧及溪溪嗎?”
“我怎麼會不顧及?”洛斯垂著頭咬牙笑著,如今說開了,有些事他也不必隱瞞,他們需要站在同一處,“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他是什麼場麵嗎?皇家宴會上,他將薩維公爵家的公子踩在腳底下,手拿著刀,要剜他眼睛!”
褚長溪是帝都最受寵的小少爺,周圍所有人都寵著,順著,他想要什麼都有人跪著捧到他眼前。他是被慣壞了,無法無天,想做什麼做什麼,向來隻顧及自己,很難考慮其他。
所以宴會上被人言語上惹怒了,他當場報複回去,他哪管什麼場合,對方什麼身份,雖然沒有實際上傷害,卻不知他讓薩維公爵顏麵掃地,到底會招致怎樣深的記恨。在帝國貴族之間,在那些高高在上大人物眼中,大部分時候雄蟲隻是具備泄欲和繁衍的功能所在。但就是這樣的存在,他的鞋底碾上薩維公爵家公子的臉,薩維公爵心理上受到的侮辱,如何是咽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