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殺夫正道十三(2 / 2)

魔界常年暗紅的天色,黑俊俊的門洞就那般突兀走出一位雪衣仙者,魔嶺黑霧中,衣袍掠雪浮風。

天懸一輪血月,石階下枯木陰森濕寒。

但他衣擺劃過的一瞬間,所有魔息都不禁目光追逐。

仙者身上冷洌氣息乾淨。

如同他們不曾見過的皎皎月光。

而他們魔尊大人竟負手跟在仙者身後,灑脫隨意,唇角一點淡淡的笑意,寵溺縱容。

魔尊大人從不曾阻攔仙者去往何處,隻是在他不經意間觸及危險時,替他擋下,好聲相勸“要不要換一條路?”

甚至僅僅因為仙者衣擺沾了土,濺上水,就將人一把抱起,走過濕土趟過水才放。

難道是……兩人琢磨許久不解,最後不約而同對口型道,“爐鼎?”

“鬼鬼祟祟在說什麼?”

石階下走來一位黑袍護法,兜帽摘落,長發散下,露出的五官秀氣,雌雄莫辨。

但眼神狠戾,身上殺伐之氣,讓人決不敢輕視。

兩位守門魔族立刻跪伏行禮道,“石崎大人。”

石崎麵無表情收回視線,上了台階。

守門魔族見他走遠,拍拍胸脯,再次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繼續先前的話題,說到那個免不了一些汙言穢語。

遠處黑袍人腳步一頓,居高臨下回頭,“在聊什麼,不妨大聲些,讓本座也高興高興。”

“沒……沒聊什麼。”

“給你們一次機會重新說。”

見黑袍人轉身下石階,兩人嚇得跪地,“大人饒命,小人該死,多嘴……”

石崎是尊主親信,深得尊主信任,做任何事都可先斬後奏。

“確實多嘴,你們是有幾條命竟敢隨意置喙那人?”

石崎緩緩拉直右手的黑紗手套,但他還未出手教訓。

極深處的殿門“吱啞”開出一條人形寬口的縫隙。

一道血光如利箭疾馳穿空而過,落至此處,鮮血四濺。

石崎垂下手,跨過屍體時,不免惋惜他動作慢了,畢竟是同族,由他處理或可繞他們一條命。

但尊上動手,隻有灰飛煙滅的份。

尊上三百年後歸來,嗜血殘暴,性情大變,也不知這三百年到底經曆了什麼?

進入殿內,殿中已經聚集不少人。

湮贐之正坐在幽黑王座上,指尖碾磨著腕上紅繩的尾端,紅衣落塌,身後石壁攀爬的血紋紅光映上他美豔驚人的側臉。

“魔淵門如何了?”他未抬頭,淡聲發問時仍在若有所思,不知何事。

石崎行禮後,道,“已探查,結印可破,但屬下們力量不夠,需尊主一臂之力。”

殿中魔族長老一聽,激動言表。

但湮贐之沒什麼反應,他將紅繩解下,紅光一閃,赫然一把長劍握在手中,劍身黑紅,劍端盤龍尾。

斬天滅神,器靈已缺,威力不敵從前。

“嗯,三日後出發。”

石崎問,“為何還要等三日。”

湮贐之依舊沒抬頭,“有事得先解決。”

石崎沒敢再問。

劍身翻轉,寒光照得底下人心頭發慌。

褚長溪,這把劍若落你手,你會殺了我嗎?

湮贐之看著這劍,不知為何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畢竟器靈實則在褚長溪手中,他手裡的不過隻剩空殼。

耳邊似又回響,那兩位低級魔族的交談。

“拿仙者當爐鼎一定功力大增。”

“是啊,不僅如此,仙者那般身段,定是很美味。”

是很美味。濕透的鬢發,因毒發而沉淪,攥緊的手指,抿緊的薄唇……

那般無情無心,無欲無求的仙人。

竟會有那等動人一麵,足以勾魂攝魄。

可是湮贐之……

他到底是有多愛他,才會在“報複“時還甘願為承受方,不舍傷仙人一分一毫。

湮贐之對他一見鐘情,一見他就喜歡了,喜歡的他自己都懷疑是為什麼。

他對他好,舍身護他千次萬次,到頭來落得那般結果——

他被抽出根骨躺在血泊中,拽住仙人衣角狼狽乞求。

眼前雪白人影,白衣皎皎浮光,手裡拿著他染血的魔骨,看他的眼神冷淡至極。

湮贐之垂目間似乎又能感受到魔窟深淵處,一次又一次撕魂裂魄的痛。

“尊主,不知魔窟異常該如何應對,”有長老出言打斷湮贐之思緒,“那裡妖魔現世定能助我魔界輝煌大業。”

“不必。”湮贐之道。

“為什麼?”

那裡的邪魔大都失智,是不可控的。

雖不論如何都會對魔界有利,但若滅了人界——

他還拿什麼“威脅”褚長溪?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