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感微涼,如雪落。
“那你便自己回去。”
仙人手指修長白淨如玉石,在宣斐腕上繞動,他有點癢。
心癢。
褚長溪道,“再不走,若被湮贐之發現,你會有麻煩。”
宣斐任他係上紅繩,心尖處似被針刺了一下,“那你呢?”
“我走不得,你知道,我若走了,湮贐之會作出什麼。”褚長溪言語平靜淡然。
宣斐眸中萬念俱灰,“你讓我把你一人留在此處……”
他若不知湮贐之對他做了什麼,看見他安好,他或許還可以按兵不動,回去與眾人商議對策。
可是他知道了。
他還怎麼走……
他幾近奔潰,他知道自己失態。
小心翼翼拽住一片雪白衣袖,“褚長溪,我帶你走。”
褚長溪抬眸看他,有幾分茫然,似不知他這麼堅持是為什麼,“你現在已不是他對手。”
他直言又道,“以他現在心性對你,你會死。”
“死也甘願。”
“無謂犧牲,不值得。”
衣袖被手指用力攥出褶皺,“那你呢,你用自己換蒼生,你值得嗎?”
褚長溪,“……”
宣斐不想再與他這般爭執,若真待湮贐之來,他們誰也走不了。
知道他在意什麼,宣斐道,“你知道魔淵門的封印已經鬆動了嗎?”
終於來了。
褚長溪反手抓住宣斐手腕,罕見的急色,“怎麼會?發生了什麼?”
*
封印陣眼在魔淵四門中的北首,與人界最近,曾是通往人界最便利的一條路,魔族來往可毫不費力。也曾被各仙門開山師祖一輩設陣封印過,但隨時間流逝,陣中法力日漸削弱,對魔族的攔阻也越發無力。
百年前,褚長溪拿魔界少君魔骨鎮填,僅等同於堵漏洞,並不涉及陣法根本。
這樣的陣法鬆動可真謂是人魔兩界的大事了。
修道之人禦劍,瞬息百萬裡。
他們一日便到達鄰邊。
穿過山巒霧障,眼前是一條大河,河水呈黑色,一眼望去像深不見底的魔淵地獄。
無間獄,黑水河。
係統在腦內給褚長溪“科普”劇情,他曾經來過這裡的,不是最後那次拿人骨頭填海,而是在那之前就來過。
和許多人一起。
長清派的天驕關朔,衍虛派聞羽。
蓬萊島主之女遊青青。
宣斐,容澤,湮贐之……
褚長溪,【來做什麼?】
係統遲疑著說,【好像……隻是路過。】
怎麼會隻是路過?
褚長溪淡笑一下沒再說什麼,係統卻翻存檔記錄翻的心驚膽戰,【宿主,你可悠著點吧,你突然消失,湮贐之都瘋了,你旁邊這位哥也還不知道你種了什麼毒,元靈毀成什麼樣子呢。】
褚長溪聞言看向身邊人。
黑水河岸,狂風獵獵。
金袍青年發絲迎風飛舞,額上妖印隱隱光華流轉,手中一把折扇輕搖,似乎又成百年前未成受挫的年輕妖帝,風采非凡。
見褚長溪看他,他收扇一笑,“走吧。”
守你所守,護你所護。
死生不計。
“嗯。”
【不是消失,是被帶走。】
係統,【嗬嗬,湮贐之就是太自信了啊。】
他以為日足夠他解決他們幾人之間的事情。
可他哪能想到褚長溪有係統這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