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長老倒都坐直了身體,道,“呦,還真上去了。”
“看他那自信的,估計還不簡單。”
眾人相視一笑,點頭表示期待。
狂風忽作,天空終於下起雨,清雨蒙蒙,仙霧渺渺如煙散。湮贐之未受影響,擂台上,細雨中,他劍指橫空,“請。”
對麵修士,氣勢沉穩,出劍淩厲。常勝戰百人,實力並不弱,但湮贐之對他還是跟欺負人似的,行雲流水幾招,就把人打下台。
他不顧及,不計後果的狂。
向台下微揚下巴,“還有誰?”
“我來。”
有人看不慣他得意猖狂的嘴臉,翻身上台。
但,一人。
兩人。
三……
短短時間,幾十人陸續被踹下去,灰頭土臉,吃一嘴泥。
少年揚眉,還略帶嫌棄,道,“也太弱了。”
趴在地上的弟子剛爬起來,“……”
無人再敢輕易上台。
湮贐之輕飄飄收劍,“沒了嗎?”
擂台上,雨水順著劍尖落,劍刃成花,少年衣衫濕透,仍笑意輕狂,氣勢絲毫不減。
少年狂妄,不外如是。
台下的小弟子不少人被驚豔到了,呐喊尖叫。
台上長老,哭笑不得,“就是太狂。”
“人家那也有狂妄的資本啊。”
長老搖頭,“心性還需磨礪。”正想著如若有人能上台殺一殺他的銳氣就好了,就見有一人從人群外圍擠上前。
“我來和你一戰。”
那人麵貌平凡,穿普通弟子服飾,但眼神陰暗,周身氣息森冷陰鷙,看起來不像是仙門中懲惡揚善理念浸潤出來的弟子。
眾人正在暗自嘀咕。
台上少年,卻在感受到這人氣息的第一時間,臉上嫌厭散漫的淡笑瞬間消失,眼微眯,眸光暗下。
他向來對上台的人,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這次罕見問了一句,“你確定?”
來人似被他氣勢嚇到,那般凶惡的人竟也瑟縮了一下,才低聲道,“是。”
湮贐之沉默,動手之前莫名往高台上望了一眼,山巒雨霧,雲成海,心上人身影朦朧模糊,但憑神識,他還是看得清的。
仙人坐在桌邊,衣擺落了一池台,修長好看的手指正一頁一頁翻著手中書。大抵是覺得無聊了。
看著他,湮贐之心尖就軟的一塌糊塗。
外人見他清俊冷漠,雪白衣袍。
高空星月,高不可攀。
但他無論身在何處,何等陰霾汙穢,都清華萬丈,滌蕩天地間。
乾淨美好的,讓湮贐之這個滋生於黑暗血腥,生於地底深淵處的人,貪戀的無法自拔。
隻一眼,困一生。
湮贐之不是沒想過,沒恐慌,若他知道自己真實身份,會如何待他……
但他終是害怕這一天,害怕的想毀天滅地來隱瞞。
手中握劍緊了幾分,湮贐之抬劍於雨中,指向來人,道,“請。”
劍動連影,雨水隨劍光。兩人出招極快,又霧氣氤氳成障,台下人慢慢看不清台上情形
密術傳音,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從唇縫間一字一句吐出,“誰讓你來的?”
清澈眼眸被血光漫過,暴戾如凶獸露出獠牙。
“找死?”
“少君饒命,”那人一邊配合演戲,一邊戰戰兢兢回道,“長老們請少君回去主持大局,但您一直避而不見,隻能出此下策。”
眾目睽睽之下,他當然再躲不了。
湮贐之氣極反笑,“我已經說過,不會回去,那個位置誰愛坐誰坐,你們,是聽不懂嗎?”
來人冷靜下來,他被下了死命令,“即便如此,少君也該回去一趟。”
“我若不回去呢?”
來人一針見血,道,“您在此處是隱瞞了真實身份才會被留下,一旦他們知道您……一定會與您刀劍相向,仙魔不兩立,少君不該再留在這裡。”
眸中血光乍現,湮贐之神情瞬間斂儘,眼底森冷的可怕。
半響,他無聲地笑了一下。
少年模樣極度違和的戾氣叢生,眸中血氣彌漫,他手腕一動,勾唇,“你真是活膩了。”
話落,劍尖精準落入來人胸膛。
男子瞪大眼,極度不可置信,黑氣從劍刃處四散,雨幕縱然再大,也蓋不住。男子還欲再說什麼,喉嚨被手掌掐住,半分機會未給。
湮贐之留全屍,隻是在留證據,擂台上無緣無故殺人的理由。
不然男子早在他手下成血沫了。
還有魔界那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他也確實該回去整頓一番,他竟不知什麼人都敢威脅他了。
雷聲轟鳴,烏雲籠罩,雨越下越大了。
擂台上一死一傷,比試停下。
電光閃過,腳下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少年慘白著臉向高台上投去求救的目光,“師兄。”
“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雨霧未動,隻聞其聲。
湮贐之,“……”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