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長溪皺著眉,“我沒有傷。”
“沒傷……師兄就看看,不做什麼。”
容澤將他放在床榻,說著溫柔的話,但態度十分冷硬,謙謙君子風範不存。不過探查一番,靈脈無礙,根本查不出什麼。
褚長溪漫不經心,“是不是沒傷。”
容澤張了張嘴,又閉上,他收回手,蜷在袖子裡攥緊。
房內一盞宮燈,窗外滿仙山的花草伸枝彌漫,恰一根枝條,搖晃的影子落容澤焦灼憂心,無處安放的臉上,他在被什麼逼著,逼到了極致。
“是……情毒發作嗎?”
他轉過臉,喃喃問。
係統:【呦嗬,原來都知道。】
“沒有,”褚長溪眉目冷寒下來,但吐息已經不平,甚至欲蓋彌彰的急促,“師兄請回,我要休息了。”
容澤沒有動,好半響,輕輕一聲苦歎。
“我給你叫人來,”他抽著氣,似乎哪裡疼痛,“你想要宣斐……還是關子陵?”
係統:………絕了。
他什麼都知道,知道他的情毒。
也知道誰給他解毒。
但他從未表現出一絲異樣。
褚長溪沉默,似抗拒。
但他身上體溫已經滾燙,他似乎在強撐,額上有冷汗滑下來。
“長溪彆硬撐了,好不好?”
容澤心疼極了,他與他相伴修行數千載,褚長溪天資驚人,修行速度也驚人,他潛心千日不及他一時片刻。
仙門人人敬仰的第一人,一出手便轟動整個仙門百家。
他站在那裡,清華萬丈,遙不可及。
他似乎天生就是來撐起這片天地的。
但是為什麼非要他來撐呢?
容澤認真凝視身邊人的眉眼,心中除了心疼還有一股對天地萬物的怨氣。
“可是我們長溪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啊。”容澤眼眶濕潤,仗著褚長溪意識模糊,手撫上他臉頰。
褚長溪第一次上蒼吾,還是個沒辟穀的少年,他也需要進食,也會受傷,也需要治病喝藥……
容澤不僅陪伴他,可以說是照顧著他長成如今這個樣子的。
學做人間美食,學醫理,在喂藥前去人間偷偷給他買蜜餞。
玄天樓積雪不化,但山道百花四季變化,開開落落。
容澤親自照顧的少年,他是親眼所見少年身形挺拔至頂天立地,變成如今好像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樣子。
“我去叫人。”
見褚長溪意識已經不清醒,甚至抓著他的手不放,容澤俯身,親了親他的眉眼,才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忽然聽到師弟開口說著什麼,側耳細聽,聽到師弟喃喃念著“彆走”。
容澤柔聲安撫,“等一下就有人來。”
褚長溪今日冷著臉命令他們不準跟著,因為身在仙宮,那幾人大抵認為也不會有危險,又不敢惹褚長溪生氣,便都安分各自待著。
容澤為何敢來?
他不同,他是褚長溪最親近的人。
是親人。
但自我定位親人的人走時,卻被壓抑了千年情感的心中人拉著手喊,“彆走。”
容澤忍痛安撫說,“我不是宣斐。”
見他還不放手,便又說,“不是關子陵。”
可是依著床側的人將頭倒靠在他懷裡,喃喃一句,
“師兄。”
容澤便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