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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跟著踏上岩道,各色仙門服飾裡,唯那抹白色一舉一動都萬眾矚目。
有女修雙手捧臉感歎,“仙尊也太好看了。”
她身邊是同門師兄,嚴肅道,“你就彆想了,看見他身邊那些人沒?哪一位不是天之驕子。”
“跟那些人有什麼關係,不是朋友嗎?”
“嗬,那位仙宮神女可是跟仙尊有過婚約,你比之她如何?”
女修快氣哭了,“那不是退婚了嗎!”
湮燼之在淒哀的女聲中將視線從繞腕紅繩上收回,四下一望,幾乎所有年輕修士望向前方白衣身影時,或是明目張膽戀慕癡迷,或是羞澀雙頰緋紅。
湮燼之心下不悅,眼神一瞬極冷,手指虛握了兩下,才忍住將這些人的眼珠都挖出來。
褚長溪是他的。
他縱然恨極了。
但也深愛。
哪怕被褚長溪親手殺死,被一次又一次往心口插刀,哪怕被傷的遍體鱗傷,痛不欲生。
他也是愛的。
很愛。
他自己最清楚了。
彆人多看兩眼,他都恨不得挖人眼睛。沒人知道湮燼之麵對與褚長溪歡好的那些人時,有多痛苦,多忍耐、克製……心有多疼。
褚長溪不懂的。
也不會在意。
女修還在心思神傷,忽聽身邊傳來青年冰冷的聲音,“你們不知,你們仙尊已有心上人了嗎?”
女修聞聲,轉頭看過去,黑衣男子神情很淡,但過分白氣的臉麵無表情時,莫名危險。
女修壯著膽子詢問,“誰啊?怎麼都沒聽說過。”
男子往前走。
衣卷紅服,邪妄叢生。
“他夫君。”
咬牙切齒的聲音。
女修:“……”
*
腳下岩道,光影斑駁,隨著走近,岩漿也一點一點蘇醒但蟄伏。望向遠處,整個岩洞過分安靜的古怪。
能明顯感應出地底邪魔壓抑的興奮和暴躁,好像在等著他們送到口邊!
意識到這一點,許多年輕修士開始腿肚發軟,想打退堂鼓。
直到岩洞走到底,眼前景象直接讓所有人渾身一震,倒抽冷氣。
一個望不到邊的深坑,裡麵密密麻麻的邪魂鬼影盤旋,張牙舞爪,麵目猙獰。它們在嘶吼,但聽不到聲音,似有什麼屏障。岩石猩紅,崎嶇裂口滲出血水,坑底屍骨成山,血光衝天。
而正中央正是一個罡風卷成的巨大漩渦,上麵是翻天金印。鎮壓在此處萬萬年的邪魔,似乎正從地底一下一下猛撞、撕咬著魔窟口上的印紋,金印的光正波動四散。
許多人看著眼前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驚恐著往後退。
聞羽看著坑底中央,眉目嚴肅起來,
“那就是魔窟口了嗎?”
褚長溪麵色平靜無波,“是,想來阻止邪魔出來,還需進入風陣,至魔窟口查探,找尋方法。”
關朔拉拉他衣袖,擔憂說,“那風陣裡有什麼?”
褚長溪意外溫聲道,“不知。”
“那……”看著就很危險,關朔沒被安撫下去,手指攥的更緊,“現在也不知具體方法,就貿然進入,會不會不妥?”
宣斐用手撫上眼前淡光屏障,真切感受裡麵即將麵臨的恐怖場麵,卻是一笑,轉眸緊緊盯著褚長溪,“一起進去?”定定目光仿佛在說,你可彆想甩開我。
“好。”
褚長溪早料到這結果,不僅宣斐,身邊這幾人都不會輕易與他分開。他看向宣斐,眸中細碎的光,眉目雖仍舊清冷,但白衣落雪,一如初見桃花下的風情動人。
“一起,”褚長溪說,“即便在風陣中走散,有魂引石在,也可互相找到對方。”
宣斐:“………”
心跳簡直壓不下去!
正沉思中的聞羽聽褚長溪這麼說,眼睫抬了抬,幾分不確信的驚疑。
身邊清風明月的師兄隻是沉默的握住了褚長溪的手腕。
褚長溪竟也沒拒絕。
這是………
這是……在互許生死與共………?
人群後方。湮燼之看著褚長溪對那幾人眼中特彆情意,拳骨越握越緊,他閉了下眼睛,再睜開,黑沉的眼睫下,血色一瞬炸滿!
褚長溪……
心口撕裂的疼,喉間血氣翻湧不止,眼中潤濕之下滿是瘋狂。
湮燼之極輕極輕笑了一下。
他抬手,衣袖滑落,蒼白犯著死氣的皮肉寸寸裂開,紅痕枝蔓生花。
指尖凝出一點血氣。
如此的距離,深坑屏障內的魂影竟像感受到了可怕的東西,茫然遠去。
湮燼之麵無表情,將指尖血氣彈出,直往深坑邊緣的屏障而去。
“在這裡死幾個人……多正常啊。”
他又輕笑,笑意極冷。
【我靠,溪溪,湮燼之想要將你身邊人趁此機會都弄死!】
係統說完,褚長溪還未開口,就見身側一道血紅的弧刀刺在眼前淡光屏障之上。
屏障隔兩界,算是阻攔深坑裡冤魂出來的禁錮,褚長溪一愣之後說,【我還沒有能力把屏障破開,這把弧刀就送過來了。】
係統一下子閉嘴了。
血色弧刀刺中淡光屏障,屏障炸裂成碎片消散。
下一瞬,邪魂鬼影的嘶吼聲“轟”的全灌過來,灌進修士耳中!一時反應不及,修為稍低的修士驚恐的捂住耳朵,更甚耳眼都被震出血。
同一時間,坑底邪魂乍一聞見活人氣息,嘩啦啦狂湧而來,修士們幾乎是抖著手拔劍抵擋。但邪魂實在太多,砍散一個,血水中又凝出一個,無休無止,無止境。
即便修為高強的褚長溪幾人與各派掌門、長老,可以一劍一魂,但也被拖累的幾乎寸步難走。
照此下去可不行,眾人心思幾轉,也明白一路走來誰最可靠,最有可能完成拯救蒼生之大事。
蒼吾掌門,眉須皆白,隔著屍魂重重疊疊,對那雪衣青年傳音,鄭重交代,“長溪,我們為你開路,你先進去查看魔窟口金印如何了,若有危險,切記及時出來。”
褚長溪蹙緊了眉,“好。”
整個仙門修為高強的修士都似得了這個指令忽然圍到他身邊,周身巨大的靈力波動如浪,震散了逼近的邪魂。
血水洇上白衣,勝過春日蒼吾峰上嫣紅百裡花蔭。
很多弟子看得癡。
無數邪魂碎散,在眼前一陣一陣落,如刀光寸寸漫過霜雪眉目。
褚長溪正要踏進罡風陣中,身後很多人喊他,
“長溪,等我。”
褚長溪沒有回頭,誰知剛踏進去,身側卷來勁風,他手腕被人死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