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四十八殺夫正道(2 / 2)

摔在地上吐血的幾人,全都撐著站起身,繼續上前。關朔的劍刺過去,被湮燼之生生捏碎,繼而掐住他的脖子,冷冷說,“你趁他情毒發作,趁人之危,我還沒找你算帳!”

關朔呼吸不暢,臉色憋的漲紅,一字也吐出來。

湮燼之紅眸一片血光,徹底瘋魔,裂魂印記又消失的人,一身力量強到逆天。他暴戾,瘋癲,隻想殺人。

因為殺人,褚長溪就有可能,有可能來阻止他了!

“還有你!”湮燼之反手將劍刺向宣斐肩上,“你也是,都該死。”

無數劍光刺過來,湮燼之隻是眼睫一動,就全部攪得粉碎,修士們被震的一排排後落。

宣斐握住劍端,口中大量血水往外湧,隻能斷續說,“你才該死……是你……害死了褚長溪。”

湮燼之眼眸一暗,抽出劍,正要再刺下去,忽然聽見容澤悲痛萬分衝他大喊,“住手,湮燼之你住手!”

湮燼之神情已經不清醒,但他知道容澤懷中抱著褚長溪,於是下意識被喊聲引得看向容澤。

容澤想明白了一切,淚流滿麵,半跪下去,一隻手抱緊懷中人,一隻手緩緩指向湮燼之胸口,“湮燼之,你自己看看……你看看你身上是什麼?”

什麼?

什麼是什麼?

宣斐撐著抬眼看向湮燼之。

裂魂印記徹底消失,湮燼之完好的身體,後頸,脊骨往下………胸膛處順著全身骨骼竟散發著瑩白的淡光,仿佛生命源泉一般流淌。

淡光和和……和不遠處那顆枯木相連,褚長溪死前曾剜骨,從枯木之心釘進去,萬千枝條隨即流淌的白光……連在了一起。

“什麼,那是什麼?”宣斐不可置信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掌心緊攥出血,腳下一顫,失魂落魄跌倒在地。

“那是長溪他……”容澤朝湮燼之憤恨嘶喊,“他也曾剜骨救了你!湮燼之,你知不知道,長溪他……”

剛站起身的聞羽怔住,被放開的關朔傻了一般一動不動……

褚長溪曾經剜骨救湮燼之?

什麼,這是什麼胡話?

遊靜汀猛然抬頭,幾乎奄奄一息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蓮鏡狠狠閉上眼睛,不想看,也不想聽………褚長溪他為那個惡魔做過什麼。

湮燼之神情恍惚的最厲害,驚恐地看著自己一身瑩光,與枯木神印一模一樣的光。因為離的近,接連一起,隨著流淌,散發,“什麼?”他愣愣抬頭盯著容澤,“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還不明白嗎!”容澤閉上眼睛,痙攣似的抽痛,“當年……當年大婚設誅魔陣,師弟他根本就不知情!是我們瞞著他設下。在誅殺你前一刻,他才得知消息,趕過來,他非要,非要親自動手殺你,可他設了結界,沒人看清怎麼動的手,又不知在事後帶你去了哪裡。”

湮燼之周身魔氣一瞬間動蕩的翻天覆地!他比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容澤每一句話,都像是雷擊,砸向他,砸進他身體,頃刻爆炸,碎光如刀片在他全身經脈處一刀刀刮!

“我才明白過來,他當年所為是何意,”容澤聲音漸漸平靜,“如今看來……師弟那時已是半步化神的修為,他抽除你一身魔骨,卻剜自己神骨給你,將你扔萬魔窟,隻是為讓你根骨重塑。”

“他是在救你!不然你以為你怎麼能在魔窟中聚魂結魄,怎麼平白生出根骨從魔窟裡出來的!萬魔窟是什麼地方?你沒有在那裡成為喪失神智的邪魔,都是因為師弟剜了自己神骨給你!”

“咣——”

湮燼之劍拿不穩,腦袋仿佛被真相化作的刀劍刺穿,痛的他彎腰,弓背。

“你一直覺得你護他百年,他卻殺你,有負於你,所以你恨他,你報複他,”容澤慘笑一聲,“可他為救你,將自己神骨給你,三百年後,他修為大降,仙道已毀。”

“你護他百年,他已還清了!他根本不欠你!”

不欠,褚長溪也曾說過不欠。

“不……”識海仿佛正被千刀萬剮,劇烈的痛。湮燼之顫抖著往後退,垂著眼睛,不敢看,周圍一切都讓他如驚弓之鳥,他眼睫不停顫動,“彆再說了,彆再說了。”

他不敢。

他不敢聽了。

他好怕……

可容澤聲音還在繼續,“誅魔大陣,你本沒有一絲生還可能,是師弟他瞞天過海,騙了我們所有人,他毀自己仙道,隻為救你!可你都做了什麼?你對他都做了什麼?”

“不……不是的。”湮燼之驚恐無助的捂住雙耳。

不可能的。

褚長溪最恨他魔族,他一直想要殺了他,動手從未曾留情。他不可能會救他。

“做了什麼?”此時,也已全然明白所有的宣斐,不顧流血的肩頭,輕輕笑起來,笑的眼淚不停的落,他一步一步上前,逼近湮燼之,“他救你,你卻對他做了什麼?你恩將仇報!一從魔窟出來,就血洗他宗門,屠殺他門人,逼他現身!”

雨勢漸漸變大,仿佛衝進湮燼之眼裡又流出來,他踉蹌的栽在雨裡,前一刻還牽引天地,仿佛萬物主宰的人,此時恐懼的瑟瑟發抖,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用力捂住自己耳朵。

彆說了,彆再說了!

宣斐卻不放過他,鞋底碾上他手背,將他手指掰開,他半蹲下去,字字清晰無比,如驚雷灌進湮燼之耳中,“你殺他門人,將他脅迫去魔界,封住他靈力,他靈脈受損,在魔界會受魔氣侵蝕,日日會受鑽心蝕骨之痛。”

“你還不知道嗎?因為救你,他一身靈力儘毀,他後來能封魔淵門,能順利到達魔窟口,都是因為我給他了密藥才恢複表麵的修為,可密藥有反噬………”

“你還給他下無解情毒,褻瀆他,玷汙他……”宣斐抽著氣,“他那麼……冰清玉潔,清冷高貴的修道仙尊,卻因為那毒,失去意識不得不與人苟合……難怪,難怪他一心赴死,他此行根本沒想過活著回去。”

“他造幻境攔住我們所有人,他用最後的力氣獨自解決萬魔窟之事,之後毫不猶豫自爆………”

“原來——他了無牽掛之後,根本就不想……活下去了。”

湮燼之抬頭,忽然仿佛病急亂投醫似的,猛的抓住宣斐手臂,懇求向他求證,“不是,不是這樣的……長溪他一直都要殺我,不然他為何不說,不跟我解釋,如果他說了,我一定不會——”

“你讓他說什麼!”宣斐揪起他衣領,攥緊拳頭,狠狠砸向他的臉,“你,你是不是忘了!你一出魔窟,就因誤會血洗他宗門,殺了他多少門人!他要殺你不是應該的嗎?他跟你說什麼!你誤會他,報複他!湮燼之,你個畜生,你真是該死。”

湮燼之的臉被狠狠砸進泥坑裡,宣斐又抬腳用力踹向他腹部,他沒打算殺他,他忽然不想湮燼之死了,他得讓他知道是誰害死了褚長溪,他要讓湮燼之往後無窮無儘的生命永遠活在痛苦之中。

於是他提起湮燼之的衣領,貼近他耳邊,一字一頓說,“是你、親手逼死了他。”

親手逼死了最愛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

躺在地上的高大男子終於奔潰抱頭,蜷縮著身體,痛苦呻|吟,“啊,啊,啊啊啊——”

聲音淒厲,穿破雨雪。破損紅衣,紛亂白發,身體混在血汙和泥濘中,一聲聲哀嚎的仿佛要痛死過去。

他張嘴,哇的吐出血,不斷的吐血。

所有人都暢快的看著這一幕,恨不得他真的痛死才好。

沒人注意,在不遠處,人群外圍,有一素色長衫的男子,艱難撐著石壁站直,手指急切的掐算著什麼。然而隨著湮燼之慘叫聲,身體中靈魂仿佛正在被某種力量拉扯,生生扯出一位銀灰鎧甲的半魂之態的虛影出來。

眼見虛影腳尖都要脫離,已經掐算完成的男子,抬手狠狠拍向自己天靈,將那虛影拍進了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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