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吧………”先生歎息著說,“有很多人盼著他回,那夜還有幾人站了幾日不肯走。”
“神仙來了,就下雪,”孩童懵懂說,“下雪了,神仙就回來了是嗎?”
“也許是吧………”先生看孩童如此純真,不願打破,縷縷胡子,笑的和藹,“下雪了,他就回來嘍。”
有人指著堂外道:“看,真的下雪了!”
盈盈燈火裡,薄雪飛飛揚揚,照燈火萬般顏色,如落英綺麗。
“哇,下雪了,神仙就回來了!”孩童歡快地蹦蹦跳跳往樓外跑,“我們去雪裡找神仙去!”
堂裡眾人也隨著孩童往外走,懷著不知名的幻想,都默契未撐傘,肩上發上落了雪,也執意往天上瞧。
先生獨立於堂中,看著走遠的人群,搖頭失笑,忽的又喃喃自語:
“也許真會回來,隻要人間有禍亂,他定會回來相救………”
………
“下雪了。”
湮燼之拉著褚長溪也往外走。
人間有點燈祈願的習俗,街邊也早早賣起了孔明燈,有孩童買了燈點,空中細細碎晶灑下,燈火一盞盞緩緩升空。
攤販指著天上對圍著的孩子們說:“把心願寫下,送到天上,告知神明,便能實現願望了。”
“真的嗎?”
“當然,心誠則靈!”
湮燼之停下看了許久,忽然放開褚長溪的手,也擠入孩童裡去,他身姿挺拔高大,擠在一群小孩子們中間買燈,有些滑稽可笑。
“大哥哥,”孩子身高隻到他膝上,仰著頭看他,“你也有願望要許嗎?”
“你很著急嗎?那我讓你先買好了。”
湮燼之上前拿過燈,沒說話。
旁邊有筆墨,專供客人寫下願望。
青龍看見,一言不發走過去,幫帝君研磨。
白虎心裡明白,也笑話不出,他站在褚長溪身邊,道:“帝君好像總是在求……”
這裡是城中最繁華一帶,商鋪眾多,到處絲竹管樂,酒香氣。隻是人間再普通不過的一盞紙糊的燈,湮燼之卻看起來很重視。
衣袖挽起,落筆,他修眉俊目,玉簪黑發,在吵嚷人流裡,頗華貴雅正。
他一筆一劃落筆。
“願……吾……妻……”小孩擠在案前,墊著腳尖看他燈上所寫,念出來,“……長溪……什麼什麼……”
後麵字教書先生還未教到,孩童不認識,仰頭問湮燼之,“大哥哥,你寫了什麼願望啊?“
湮燼之隻是沉默,轉身點燈。
小孩也不氣餒,給他找蠟和火,吵吵鬨鬨教他怎麼點燈,許願。
後來,燈升上夜空,遙遙星點,湮燼之鬼使神差問腿邊小孩,“願望真能實現嗎?”
小孩不假思索:“對啊,一定會實現的!”
湮燼之揉了揉小孩的頭頂,說:“倘若沒實現,我定回來找你算賬。”
小孩:“啊?”
湮燼之將買下的其他燈塞小孩懷裡,轉身走了。
褚長溪出乎意料的沒有說什麼,一直平靜看著湮燼之點燈許願。燈越升越高,融入黑夜,隻能看到星星點點的光。湮燼之點的那盞也混入了眾多星星裡。冬日花本不開,但有修行者一日千裡,從很遠地方折花來此售賣,於是落雪的時節,滿城星光下,也花開滿城。
那些真誠所願,似乎真能被送至神明那裡,一一實現。
“我就點著……玩玩。”
湮燼之答應過褚長溪不求了,回來時如此說。
他順著褚長溪目光看過去,看到河中許多花瓣隨水流,也看到江岸邊有男子給心愛的姑娘點燈祈福,點一盞討一個親吻。
滿城薄雪也下的紛飛,雪霧灑在衣袂發間。
湮燼之小心牽住褚長溪手指,慢慢相扣,湊近說:“長溪不生氣,好不好?”
“最後一次,真不求了。”
他舉手,曲起一指:“我發誓!”
褚長溪似乎也沒生氣,也許滿城煙火也令他動容,隻是點頭應下:
“嗯。”
湮燼之鬆口氣,招青龍過來吩咐幾人,去尋一處宅子買下,住客棧怕人多吵鬨。
青龍走時,把其他人,都拉走了,白虎罵他有病,青龍反罵他蠢!
見幾人互相罵著走遠,湮燼之拉著褚長溪走入一江中小亭。
夜已深,亭中風冷,無人來此。湮燼之左右看看,說道:“終於沒人了。”
褚長溪沒聽出什麼意思,回頭,就被湮燼之按在亭柱親吻。
他似乎憋了許久,吻的很深。
褚長溪仰著頭,背後亭柱濕滑,他快滑倒,不得不抓住湮燼之衣衫。湮燼之低頭看見抓住自己衣衫的雙手,偏開頭笑。
褚長溪站直身,斜斜飛進來許多雪沫,他喝了酒,氣喘時帶出酒香,湮燼之忍不住,又低頭親他,這次怕他摔倒,攬緊他的腰。
被放開後,褚長溪眼尾瀲灩水光,見湮燼之仿佛心滿意足,意氣疏灑,忽然道:“我給你的糖,不吃還———”
沒說完,又被堵住唇。
湮燼之也心動的喘息不止,用額頭磕了褚長溪一下,說,“你還說嗎?還說……我還親你。”
素來性子冷淡的仙君似乎無法應付某人的無賴行徑,彆過臉去。
忽然似乎想起來什麼,道:“我要去蓬萊一趟。”
湮燼之一愣,戾氣橫生,“我不許你去見他!”聲音都發了狠,“你信不信我殺了他!”
褚長溪聞言眸光湛湛,道:“不信。”
湮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