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與喻司亭的聊天,遠比初澄想象中愉快。

大概是因為他的思維同樣年輕新潮,又懂得求同存異,所以說起話來格外投機。

從今日相處的所有,初澄不難發現,生活中的喻老師其實並不是個古板的人。他豁達、自由,甚至懷有未泯的野性。

如果不是相遇於職場,他們也許會更加合契。

直到這一小鍋魚湯被喝完,出去看熱鬨的老板也沒有再回來。期間還有其他騎行愛好者進門。

後到的小哥大約也是常客,直接輕車熟路地開冰箱拿了罐啤酒喝,路過桌邊時好奇地瞟了一眼。

“這老趙又鼓搗什麼新菜品了?聞著還挺香。”

初澄友好地回話:“他燉的湯,味道不錯。”

“魚湯吧?”

“哦,對。”

得到肯定回答後,驢友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掰著手指,一副了解至深的樣子:“害,這人總共就這倆愛好。騎車,和釣魚。彆看他開餐館,其實菜不會做幾個。”

初澄有些好奇:“那他的店……”

“他不指著這個生活。”對方也許是騎累了不急著走,又有些自來熟,隨手扯了把椅子坐在一邊,說起了老板的八卦。

“聽人說老趙早年好像是個汽車動力方麵的工程師,工作十年沒買車沒買房,攢到一筆錢就辭職了,弄了這麼個小院提前養老。他也是個騎行愛好者,會天南海北的出去玩,閒的時候就在這裡給驢友們提供個歇腳的地方。”

還真是種自得其樂的生活。

初澄聽完,若有所思:“工程師,工資應該挺高的吧。”

換成自己這樣的底層教師,還不得攢一輩子?

驢友一咂嘴:“可是累啊,熬心血。老趙就是因為突然一次身體吃不消,進了醫院。要不然他也下不定決心的。”

坐在對麵的喻司亭卻參透了初老師“由人到己”的想法,冷不丁一句:“努努力提職稱,退休待遇會更好。”

“恩~”初澄深以為然,間隔幾秒後突然反應過來,詫異地看向喻司亭,“恩?”

怎麼好像還真說到我身上了?

對方笑笑,眉目舒展開,不曾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兩人便都沒再說話,繼續聽著另外的小哥絮絮叨叨地講。

騎行路上的相遇大多隻是片刻。屋外的雨聲已漸漸停下,三人又閒談休息了片刻,便出門分道,繼續各自的旅途。

一場空山清雨為萬物拓深了幾分顏色。濕潤的空氣極致純淨,帶著特有的泥土芳香,與山間香樟以及其他不知名樹種的味道混合,沁人心脾。

初澄站在院中深呼吸著,閉眼感受爽冽的秋風入懷,不禁輕歎:“太舒服了,感覺身體都年輕了幾歲。”

“偶爾出來走一走是不錯,但也沒有那種返老還童的功效。”喻司亭擦乾淨車座上的雨水,沉沉道,“是你本來就年輕。”

“我這不是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嘛。數學老師果然嚴謹。”初澄跟上步伐,粲然一笑。

剛下過雨的地麵還很濕滑。為了安全起見,兩人在略為崎嶇的路上都推著車慢慢走。這樣並肩而行,也有了更多的交談機會。

看著麵前熟於穀地的筆挺身姿,初澄開口問:“喻老師是不是經常出門旅行?”

喻司亭答得簡單:“有時間才會。”

“那就對了,畢竟你長的就是一副飽覽過名山大川的樣子。”與大哥在一起相處久了,初澄把他能噎人的言語功力也學了個七七八八,“可我的生活比較單一枯燥嘛。因為見識短淺才會發自內心讚歎這種尋常風景,也不奇怪。”

喻司亭聽出其中隱含調笑的意味,並未較真,隻道:“你不像是自己說的那種性格。”

初澄說:“你不知道上學的時候,我那群室友都有多宅。平常大把的時間不是在寫文學研究,就是在打網遊。無論玩什麼,他們的段位永遠是被遊戲機製給限製的。隻有沒更新出來的,沒有打不上去的。”

喻司亭聞言稍偏眸看來:“所以,你是被拐帶的那個?”

“恩,老實說也算是興趣相投……”初澄笑意明朗,誠實地交了底,“不過跟你細說這些,你應該也不感興趣。”

話雖如此,身旁的喻司亭卻一直聽得很有耐心。

梧桐和紅楓都被雨打落了些,鋪蓋在地麵上,為山穀披上絕豔新衣。兩人走了一段,路麵趨於平坦,便騎上車沿原路折返。

回到停車的穀口後,喻司亭摘下自己的騎行手套,重新拆放車輪,整理後備箱。他怕老趙的湯飯不能讓初澄長久飽腹,還從車上拿了點乾糧放去前麵座椅上。

“喻老師,你如果覺得累的話,回去的路上可以換我來開一段。”初澄坐上副駕駛,係安全帶的動作頓了頓,偏頭看向一邊,“雖然買不起車,但我有駕照的。”

“不用。”喻司亭低頭調試電子屏幕上的設備,隨口回複,“如果你實在擔心我有疲勞駕駛的隱患,可以在路上跟我說說話以示監督。”

初澄見他臉上的確看不出倦色,揚著嘴角道:“好,那我隨時抽查。”

“坐好,走了。”

喻司亭打著方向盤退出山穀路,把車開得與來時一樣平穩。

這條公路本就少有人來,到了傍晚後更是寂靜,幾乎看不到其他車輛,可以隨心所欲地刷著遠光。

喻司亭一直盯著前方路麵上被映出的一片雪白,專心駕駛,開出一段距離後,忽然覺得耳畔過於安靜,側目看過去。

那個剛剛還揚言要全程監督的人,已經像來時一樣把自己裹在了外套下,正睡得安穩,清絕俊朗的下頜隨著車輛行駛輕輕晃動也渾然不覺。

喻司亭當真是無話可說,隻好隨手關上右側的車窗,以免他被冷硬的夜風吹感冒了。

初澄的確是累了,這一覺睡得不僅沉,而且久。他睜開眼時,車子早已經進了亭州。

“又醒了?”喻司亭的語氣與早上時相差無幾,偏偏後麵又跟了句,“檢查我的結果還滿意嗎?”

初澄還未完全清醒,就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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