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蘿禁不住湊過去,蛇信子悄悄地出動。
鄭夙看都沒看,大拇指又下壓那一塊發麻的臉酸肉,那叫一個冷酷無情,沒有半點兄妹之愛。
“酸酸啊啊啊哥哥我錯了我不覬覦你了還不行嗎真小氣!!!”
陰蘿氣呶呶的,暗罵他,活該你單身萬年!
鄭夙收回手,語氣風輕雲淡。
“你那珠子被標記了,先不要用,免得被這些麻煩纏上,且用我鎮宮道珠護體。”
陰蘿揉著粉撲撲的腮肉,一副極不領情的樣子,嘟囔著,“道珠都舍得給了,就親一親怎麼了嘛,難道還能掉塊龍肉嗎。再說啦,姑奶奶也是為你著想啊,年紀這麼大了,還是條古板孤獨龍,虧得你還是第二開天者,身上沒一點雌龍的香薰味兒,走出去很沒有麵子的!”
“……”
鄭夙道,“看東南方。”
“?”
陰蘿支起小脖子。
東南方,不偏不倚,正站著三道身影,他們並沒有躲進洛書真圖裡,而是各自禦敵,與旁邊倉皇逃竄的神靈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不是,那隻老狐狸直勾勾盯著老娘也就算了,旁邊那個俊俏小光頭湊什麼熱鬨,還一副氣憤不已的樣子,活像是親眼見證捉奸當場。
這也就算了,那狗雜種陰慘著一張臉,唇如暗紫朱血,也是要生吞活剝她的。
陰蘿:“……”
她這一場得罪的家夥還真不少呢。
但。
那又怎樣呢嘻嘻。
陰蘿又沒心沒肺起來,趴在她哥的背上,去窺戰局。
“好好好,打起來,打起來,衝啊,攻它!!!”
“它來了它來了,就在你右上方,吃姑奶奶一記呸呸水!!!”
“哥哥哥哥,你飛高些,我看不到啦!”
鄭夙:“……”
鄭夙把她薅發的兩隻胳膊拿下來,“我不出家,不勞費心。”
隨後又道,“待我太一遊宮到中央招搖宮,你就突圍出去,到建木天根下,興許有你的一線生機。”
這話說得,好像諸天都要被殉了。
陰蘿猶豫道,“它……真的這麼厲害嗎?連哥哥也弄不過?那我,我稍稍恢複傷勢,大概,可能,或許,可以乾掉它?”陰蘿又拍了拍腰間的蛇頭,語氣莫名自信,“況且還有大寶乖寶,咱們這麼多條加起來,絕對能做掉它!!!”
鄭夙:“……”
這貨色,總喜歡用來奇怪的東西衡量人家的戰力,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的損招兒。
都是那九條不安分的尾巴帶壞的罷。
鄭夙的眼風閒閒掃撥過去,又對陰蘿傳遞心音,‘建木天根有一處懸龍廟,我收拾完它們之前,你就安心待著,彆生事兒。”
顯然,哥哥這裡的每一條熟練的囑咐,都是對蘿蘿的深深傷害。
她很不服,“我像是那種大難臨頭還到處惹事兒的壞胚子嗎?哥哥妹妹之間能不能多一點普通的信任哪?”
鄭夙頷首,“你是。沒有。”
雙蛇也連連讚同。
“……”
陰蘿被聯手背刺,氣得小臉都紅了。
第五日,日月交錯,太一經過中央招搖宮,而此時雲瀾天境覆滿了密密麻麻的腕螺,僅有一兩條捷徑沒有被封,鄭夙一拍陰蘿後腦勺。
“彆噘嘴,快走。”
陰蘿抱住他腰耍賴,“我不要,生前同蓋一床被被,死後也要在一個鍋裡。”
“彆瞎說,是你濕著腳爬上來,非要栽贓你哥尿床。”
她哥捏她耳尖,往上提了提,“再說,鍋裡這麼多人,你也不怕擠得慌。”
他主身的確還在合元歡海,副身不過是十二分之一的神通,又將鎮宮心珠給了這小混球護體,恐怕並沒有那麼好脫身。鄭夙神色幽邃,看了一眼底下掙紮的神民們,他並非君王,卻是神主,有庇佑眾生之責。
“——太阿!”
鄭夙輕喝,“走!”
太阿劍穿過陰蘿束發的一枚金環,幾乎把她吊起來,強行送走。
陰蘿:?!
可惡的直男審美!誰家頭頂插法劍的!
逃命一點都不淒美!!!
太阿劍破開了一層血濛濛的光,從一枚枚腕螺擦過,陰蘿低頭一看,數不清的觸絲挾裹住了這些高高在上的神靈,平和周正的神界淪為了一處失樂煉獄。
陰蘿浮起一個荒謬的猜想。
他們的諸天……正在被遊戲直播係統狩獵?!
【***32234***已降臨】
【***97655***已降臨】
【***432888***已降臨】
【***65338900***已降臨】
太阿劍將陰蘿送到了建木天根下。
“你回去吧。”
陰蘿指尖拭擦了一下劍上的血滴,“那老古板把道珠給了我,再沒有法劍護身,萬一被那些腕足拖走虧得還不是姑奶奶我?!”
太阿劍也如主人那般冷冰冰,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陰蘿想了想,她俯下身腰,嘴唇擦過刃鋒,滴了一滴新血下去,“哪,這是我精血,有了這一滴,我若遇到危險,你再來助我!”
太阿劍周身彌漫出一股輕薄的粉暈,但很快又消散了。
它衝著陰蘿晃了一下劍韁,衝向血紅天幕。
陰蘿攀到天根深處,懸龍廟外花卉死絕,果實頹敗,彌散著淡灰色的寂靜。
她瞳孔微震。
懸龍廟內,天根……斷裂了?!
這意味著——
此間天道已死?!!!
陰蘿慌忙掏出一枚青光蒼龍壁,竟在她指尖碎裂,流沙般消散,感應不到半分天道的跡象。
“怎麼會這樣?!”
陰蘿失聲,驚恐摔在地上。
與此同時,灰暗的、龐大的影子從她的腳踝爬到了頭頂,它們高高俯瞰著她。
FN3:【嘻嘻嘻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FN9:【美味好美味她是我的你們不準搶】
FN16:【想吃想吃想吃想吃她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陰蘿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身,全身湧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想跑出懸龍廟,卻被一道道影子圈住腳踝,硬是拖回了廟裡,那種不受控的恐怖感覺讓陰蘿白翳雙瞳霧蒙蒙的,湧起了一層楚楚可憐的水汽,她尖聲大叫,手指刨出一道道尖銳痕跡,“太阿!太阿!哥哥,哥哥救我!!!”
FN9:【聲音也好嫩啊肯定好吃好吃】
FN16:【叫吧叫吧叫吧小可憐還不知道她哥哥被FN01狩獵了】
FN3:【這裡可是禁域!FN01都感應不到哥哥當然來不了啦嘻嘻】
忽然。
那痛哭流涕的家夥不再掙紮,變得安靜又溫順,她怯怯地問,“真的嗎?哥哥……所有人,還有你們的,都來不了,是麼?”
它們:?!!!
“那可真是……太好啦嘻嘻。”
“嘭嘭嘭——!!!”
懸龍廟被生生擠碎。
陰森、高聳、恐怖的紫黑蟒蛇盤旋著斷裂的天根,蛇涎淌成了一道渾濁粘稠的天河。
“天道死了,死的好呀,如此一來——”
那白瞳邪惡又猙獰。
“吃空你們的小肚子,吸乾你們的血,也沒問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