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無傷原本以為自己很難接受雙座天下,畢竟從他出生到現在,鄭陰蘿就是籠罩在他頭上的一片陰雲,導致他對神洲少姬們避之不及,更不會接受與龍蛇女君的聯姻,跟鄭陰蘿那一份荒唐的婚契,是他五哥扮著他的樣子給應的,等他回來神洲都張燈結彩了!
但方才,他好像,也,也沒那麼討厭鄭陰蘿的天下。
陰蘿本來不太想理他,但見他那一副失魂落魄又有些古怪期待的樣子,肚子裡的壞水就忍不住嘰嘰響動。
她兩指捏住他那一枚破皮的天乾子,天真又邪惡。
“對啊,我可是男身,你最好不要隨便惹我生氣,你也不想被我惦記上吧?我可是能左右開弓的喔。”
“你,你惡不惡心的!”他粗聲打斷她,“小爺對你都沒興趣,何況是男人,小爺隻喜歡雌凰!”
他剛轉過身,就被逮個正著。
帝師張懸素渾身罩滿了金粉,恍若姑射仙宮,他冷鬱沉聲,“魁星大殿都要塌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赤無傷頓時心跳加快,“帝,帝師,我,我……”
完了!該不會是被看見了!
他我了個半天,都沒憋出下一句。
陰蘿搶話,“先生,我們正在搶救魁星大人呢!”她眼也不眨說著謊話,“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竟然如此不敬,趁亂報複魁星大人,震碎了朱砂筆跟金印。”
她痛心疾首,“隻恨學生功力淺薄,沒能揪住禍首!”
帝師張懸素淡聲道,“禍首不是你嗎?看來你沒有記性,忘記這裡是魁星大殿,不是你褻玩之地。”
蛇蛇:“?”
蛇蛇:“哈?!!!”
帝師張懸素卻不再給她辯白的機會,他抬腳欲走,又側過了一身,觀鶴衣泄落一地碧璽光影,“明日,明經堂,再抄一遍陰陽大聖樂給我。”
?!
陰陽大聖樂,跟天子頌一樣,都是大部篇,沒有個百萬字,都不好意思列入仙朝聖典。
陰蘿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我?我抄?隻我抄?”
帝師張懸素麵無波瀾,“對,就你。”
“憑什麼啊?!”
陰蘿怒氣尖銳爆鳴。
“七殿下不是能左右開弓?”清冷師長毫不留情,“便請七殿下一展技藝。”
“???”
回宮之後,陰蘿氣得踢翻了一架花梨架子。
?
脾氣這麼衝?
看來受的委屈不小。
孿生哥哥李瑤功抱著一隻小雪槍出來,“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
陰蘿劈裡啪啦開罵,“還不是張帝師那老古板!一看就是吃素吃多了,火兒都沒地方泄!他想要抄死人家哪!你看看我這雙手,哪裡像是能一夜之間狂抄三百萬的呀?!他怎麼不把我的手砍了下去給他些?”
“險惡師長!無良師長!活該他年紀輕輕一頭白發心如止水!活該他陰陽不調青春早泄孤獨終老!”
李瑤功:“……”
罵的真狠哪,吾妹。
李瑤功隻能點點頭,手指又揉了一把小妲己,等她瀉完火。
誰知陰蘿沒泄完,見自家哥哥還這麼一副悠哉悠哉的散漫模樣,火氣更重了。
她鬨起脾氣,踢飛黑靴,不停跺腳。
“你還抱這個妖精!咚!你根本不關心我!咚!不喜歡我!咚!”
小妖精:“……喵?”
“喵什麼喵!你個公貓不許喵!討厭喵!咚!”
“討厭哥哥!咚!討厭大人!咚!我討厭你們老壓著我!咚!”
“不順著我都該被我一口嗷嗚嗚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咚咚咚——!!!”
祖宗罵一句就跺一次腳,最後實在惱得狠了,提起裙擺,雙腳都咚咚跳起來,非要把腳底下的那一扇地板給踩爛。
要說蛇蛇陰險毒辣,其實孩子氣相當重,她最討厭的就是被師長懲罰抄書!!!
最可氣的是,她還是當著死對頭的麵被師長訓了一頓!給他看完了笑話!
祖宗怨氣深重。
她都那麼大個蛇女仔了,她都登過基,稱過王,做過那麼多那麼多了不起的事情了,她還要抄書哪,罰抄三百萬哪,傳出去她還有何等威風的神姬臉麵哪!
李瑤功失笑,他拍了拍昆侖妲己的小肥臀,讓它自個兒玩去,就把這小紙人掐了腰,放在那一架傾倒的油白光花梨架子上,“以前不是總嚷著要做一個可以仗劍天涯斬儘一切意難平的大人嗎?怎麼又討厭大人了?”
兄長大人力度不輕不重,揉起了蛇女仔仔的腳跟。
為了學他的裝束,先前那一枚朧月山館的陣法腳鐲早就被拆開,她習慣穿得緊,腳肉都被勒出一道濃墨重彩的胭脂,幸而多日之後隻剩下淺紅印子,他像是
托著剛出世的奶貓一樣托起她胡亂糟蹋的小腳掌。
兄長大人眸光掠過,在左腳最右側,發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掌印,是情熱少年留下來的拙笨的、刺眼的印記。
哥哥:“跺得那麼用力,不疼?”
妹妹:“疼疼疼哎喲哎喲!完了!你掐壞我了!我手壞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李瑤功似乎預料到她的發揮,無奈歎了口氣,“你感覺沒錯的話,哥哥揉的是腳。”
“腳連著心,心連著手,有問題嗎?反正你就是弄壞我手了,我抄不了了!”
她瞪圓了一雙貓貓瞳,一通胡說指責,她稱王稱霸,顯然也是做慣做熟的。
陰蘿乾脆打蛇隨棍上,暴露自己滾刀肉的本質。
“我不管,我不做大人了,我要做小孩子,我不要抄書!”
“可是小孩子做錯了,也是要挨罰的呢。”
“那你替我罰,反正你是哥哥,你就得庇護我!”
“喔,原來某人繞了這麼一大圈,腳跟都跺紅了,就是想要拖哥哥下水——”
陰蘿凶起臉,惡狠狠掐他鼻頭,“那你抄不抄?你抄不抄?!”
祖宗太奶奶發了最後的通牒。
“有福同享,有難你當,不抄兄妹沒得做喔!”
“……嗯?”
李瑤功偏了偏頭,逃脫了家妹的蹂/躪,陰蘿的手指就跌了開來,險險掛在哥哥那一條鬆鹿江水腰鏈上,文弱秀氣,又很細挑,隻要一用力就能扯斷崩壞,他腰身下同樣是一幅暗花奔鹿,紫桐垂著一片陰涼的雪月,雅致又不失清貴。
“不做兄妹,那做什麼呢?”
仙都皇城的穹頂覆著一片玉皇琉璃色,長廊外是細雨滴芭蕉,花緞如錦繡天雪。
風卻浩然得很。
長兄的手掌略微張開,分明手指秀長如冷白釉,卻更像一處淡淡暗影,似有若無遮去了她腳踝內側的少年掌印。
長兄容色平靜,唇角帶笑。
“不做兄妹,哥哥做你的……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