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第三個火葬場(2 / 2)

你這不像是討戒尺的,倒像是討吻討糖似的。

姬嬋終於不懷疑為什麼那張少年貓貓臉能寫出玄素方了,這兄妹倆在某些方麵真是一脈相承的!

直到那玉戒尺落下,陰蘿也沒作妖兒,繃著嘴角受著。

張懸素還預防她發出奇怪的聲兒,沒想到抽了四十下竅響,她還一聲不吭,他浮了一眼,從那琉璃堆花的手持晃到女弟子的臉上,她眼珠不帶錯地,盯著他不放,還活溜溜轉著,仿佛琢磨著什麼壞主意。

?!

這模樣。

他突然就有一些不妙。

果然,等散學後,他剛送走一批弟子,玉磬山房就多了一道窈窕身影,她還摘了兩瓣花兒,拌著露水嚼了嚼,“還是野芍藥甜。”

年長者儘量表現如常,“怎麼來了?”

陰蘿穿過那一扇紫桐玉腳小屏風,將那一雙飽受戒尺的手呈在師長的眼前,她嬌氣地嘟囔起來,“您看,您罰得多重呀,都腫裂了,疼死人家了。”

“……那是你該。”

年長者移開眼,卻從袖衣裡取出一盒冰膏,陰蘿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軀,那自是不管用的,於是又把肘臂抬高了些,“不塗不塗,一股兒藥味!嗆死了!”

“那你要如何?”

他有些無奈。

“親一親,親一親人家就好啦。”

張懸素:“……”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

她臉皮厚得水火不侵,張懸素被她逼得無奈,隻能強忍著羞赧,曲下一段鶴頸,雙唇輕觸碰她的手心,不等他直起腰,陰蘿卻惡劣揚眉,咬住他湊過來的玉耳,冰涼的,又很綿軟。

“彆,等下,嗯,還有,弟子,要過來……”

陰蘿就安撫他,“不怕,弟子已經觀遍四周了,下一個弟子要來山房,也得登一刻的山腰。”

張懸素聽著前半段還正常,下一段就是,“師尊,我就玩玩上邊,很快的。”

?!!!

“不,不可,鄭,鄭,你。”

老古板兒羞得血液直衝頭顱,想要製止她。

這可憐的師長,諸天的大尊長,在花招方麵哪裡玩得過小壞胚,自從那一次他同意她塞野芍藥,她就愈發大膽了,這次更是不經他同意,扯下那兩扇閉合嚴密的漆黑領緣,要掉不掉地懸掛在肘臂,更如一朵水墨蓮,鬆鬆散散堆到了腰間。

他擋了擋臉,燒得都不敢看她。

誰能料到,那一扇尊師貴德字樣的紫桐小屏風後,這學宮聖師正被顛三倒四玩著呢。

彆看他修玄素方修得狠,那都是按照步驟的,像這種細碎的纏磨,可真要了老古板的命兒。

征聖帝君這一具聖軀入了仙朝,也被打上了天乾的烙印,在鶴青痣之下,也凝著一枚乾種,陰蘿前幾l次都沒怎麼在意,這次細看,好似一個蓮花環帶,神聖中心則是簇擁著圓潤飽滿的雪膽,帶著粉意。

陰蘿邊賞玩,還不忘追問,“這乾種怎麼那麼像曼荼羅的壇城印記?”

張懸素氣息不穩,他被她抵在架旁,隻能抓著桌角,眼睜睜看著那雪膽被這逆徒吃了又吐,聲音都顫成數瓣,“真言……仙朝,原本是,是佛修想要傳教……傳了曼荼羅之法……”

蛇蛇若有所思,早在那一場文會宴裡,她僅是來了一手,就暴露了大部分的妖魔,多得都有些不尋常,不像是一個仙朝,倒像是一個妖魔的老巢。

畢竟除了她跟赤無傷,剩餘的皇子都是妖魔附身。

她想得出神,那曼荼羅乾種也

被她咬得出血,年長者當即一顫,泄了月露聲息。

他窘迫得當場就想解體重生。

偏偏小畜生還得寸進尺,“好耶,師尊被我玩得唔唔——”

拜訪的弟子來得比想象還快,張懸素差點就要衣不蔽體就去見人,他都是強忍身體的不適,指教了一番,生怕被人看出不得體,但回頭一看,那條小蛇沒心沒肺玩著他的書簡,與他的緊張天差地彆。

征聖帝君倏忽就冷了,他怎麼能相信一個弟子的天長地久?

這麼久了,還是叫著師尊,不把他的在意放在心上,她怕也是圖一時新鮮跟禁忌罷了。

如他所想的那樣,陰蘿討到了糖獅子,拍拍屁股就要告辭,他眸光愈發黯冷。

“啊,對了。”

她從袖子掏出一卷黃紙,插進師長的領口,“這是釋令,您找個時間,把您的小乖乖們都領回去吧。”她呶呶抱怨,“都快吃窮我儀鸞司了呢。”

張懸素愣了一瞬。

陰蘿插腰,“您這是什麼眼神哪?我難道還能濫殺無辜嗎?”

雖然她也剝了幾l張妖魔皮,可她不也給縫回去了麼?人神與妖魔陣營天然對立,陰蘿也確實因為神女救贖一事,對妖魔諸多惡感,再加上重生的緊迫,她總想把所有障礙都掃除乾淨,下手難免就狠了一些。

按照她的行事,她是絕不會放過一個沾染禍事的妖魔。

可她頭頂上有哥哥,有師尊,這些都是神洲的庇佑者,比她活了千年萬年,看事更加通透,她也不是不聽勸的蠻橫蛇蛇,如果妖魔沒有沾染業障,她也可以試試相信他們,放他們一馬。

“好啦,我知道我偏激,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陰蘿難得改正自己的觀念,“或許妖魔,真的能跟我們人神共處。”

她也是看了燕部的對鳴,才改了一些想法,若有妖部也有真情的軟肋,日後倒是方便威嚇。

她腦袋蓋了一隻大掌,年長者揉了揉,澀然叫她小名,“裙,裙裙……長大了,你能這樣仁愛四方,很難得。”

張懸素還擔心她越來越偏執,長成無法無天的小瘋子呢。

說到底也是個小孩子,陰蘿被年長者誇得臉頰粉撲撲的,踮起腳親香他一口,就跑得飛快。

征聖帝君扶著頰麵,心腸黏稠得攪合不開。

轉眼到了冬節,仙朝如凡間一樣興盛,賀冬,祭祖,染熏香,架彩棚,還有各類表演,如訓象,鬥鳥,開各色賭局。

這天還是陰蘿作為神祇的生辰,所以她那擺爛的哥哥難得勤快,她還沒醒的時候,就到了她的床邊,捉著她的腳,換了一雙新襪子,靠近腳踝的地方,還繡了一隻慘不忍睹的小花蛇。

陰蘿咕噥著,“還說不是鄭夙呢。”

鄭夙每一歲都會給她換一雙新襪,再煎一顆麻油溏心香蛋,就當是給妹妹過生了。

陰蘿很懷疑他在糊弄她,但是她又想想鄭夙那雙矜貴的手,還有他那腹黑的腦子,能給她動一動針線,拿一拿鏟兒,已經

很感天動地了。

算了,愛哥來著,不為難他了。

李瑤功捏她肉鼻子,“哥陪你出去玩兒?”

“唔,我要自個兒去玩,帶你去多掃興啊,你個老古板。”

陰蘿翻了翻身,後頭就沒聲音了。

戌時,陰蘿為了不引人注目,又換了她哥的衣裳出門。

李瑤功靠在簷柱下,跟往常一樣半死不活,“鬼混也不帶你哥,真讓人傷心,早些回來,我煎長壽蛋給你吃。”

“知道啦!”

李瑤功就看著她跟小蝴蝶似的,從他身旁飛走。

湖燈旁,帝師張懸素有些局促,撫著交疊的紗領,薄如蟬翼,他第一次穿這種領子,會不會顯得不莊重?

他又摸了摸雪兔麵具,擔心被祭酒跟弟子們認出來,而下一刻腰間就撞上一隻粉蛇麵具,他連忙抱住她,她仰臉一笑,他什麼顧忌都消失了。

“等我很久了嘛?”

他們牽著手行走在燈穗下,共吃一碗糯米飯,看小孩放炮竹,又挑了燈籠祈福。

還在城隍廟求一段姻緣。

張懸素莫名有些心焦,“快,快走吧,這裡不適合我們,你根本不知道吾年歲有多大,而且姻緣石根本沒有你我名字——”

粉蛇麵具歪頭,“可是師尊,這裡的城隍,很靈的喔。”

年長者雪睫顫尾,倏忽落淚。

——你不知道我已萬年萬年又萬年蒼老。

可你卻說,這裡菩薩,很靈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