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第四個火葬場(1 / 2)

“踏踏!”

赤無傷跨步越進了那一扇坍塌的朱紅宮門,他毫不意外,隻看到了一道站立的背影,那件爆花紅豆般的嫁衣罩衫褪到了腰間,頹靡又華豔的,似挽著兩道瑪瑙血河,黛紫色的刀袖被身後的勁風吹得颯颯作響。

暖白玉的腕心還滴著血。

而在那帝座之上,汙血染著白袍,帝冠碎裂,麵容模糊。

“鄭陰蘿,情況有變!”

他沒想太多,疾步走近,“那些天乾種根本就不是什麼開朝仙種,而是借曼荼羅印記瞞天過海的淵底罪血,怎會一下子跑出這麼多,那些淵底食祟都在做什麼啊?真是丟我天族陰仆的臉!”

“……你、說、什、麼?”

她的麵孔倏忽逼近,眉梢壓抑著猩紅陰影。

赤無傷並未瞞她,“也許是仙皇一死,破了周天皇天法陣,沒了至高者的遮擋,印記都徹底暴露出來了,那些天乾種都是阿修羅道的,而地坤——”

他神色古怪。

“是六界這些年消亡與失蹤的大能尊者,男身女身都有。我觀過他們的靈竅了,他們被抹去了記憶,被強行煉成了合歡竅。”

什麼天乾燎原,什麼地坤潮露,隻不過是一個遮掩發情的幌子罷了!

他發作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了,饒是最低階的人族,都脫了畜身,怎麼還會像畜生一樣沒有廉恥地索求呢?而沒有克製的欲身,在神族看來,那就跟棚裡交/配的牲口差不多。

這世間男女初始陌生,都要花時日來培養愛欲,可在這裡,隻需要一點坤血,就像李燕嫣那樣,就能引得天乾如癡如醉,形態癲狂,偏偏地坤們還為之沾沾自喜,以為是他們的信香獨特,才能引得強者鐘情!

如今想來,哪裡是什麼癡迷,分明是想要從合歡竅裡掠奪坤元之氣,直到榨乾他們最後一滴,讓他們蒼頹致死!

若是天乾為飼養者,地坤就是他們的食料!

赤無傷不由得記起原先的蘭那王後青若水,她也是地坤之體,仙種本該長青,但她年歲尚短,美貌仍在,卻已長出了一頭雪發,顯然被白鼬妖王無數次掠奪了合歡竅裡的坤元!

天乾本來修行的是乾元之氣,又有坤元之氣的輔佐,若是再過一兩百年,這都能造出一座修羅王朝了!

赤無傷有些不寒而栗。

這不是什麼聖樂渺渺的言法仙朝,而是一場對六界生靈的截殺!

他拉住她的衣袖,臉色凝重,“鄭陰蘿,這事兒L太大了,我們幼神元胎修行時日尚淺,應付不了,還是快快回轉神洲,稟告給你我兄長!”

他性情雖然暴躁易怒,卻不是那種非要送死的,何況牽涉的還有他的小冤家,那得更慎重了。他看那些戲文的,總有一些少年主角為了意氣與麵子,愛逞凶鬥狠出頭,埋下了不少後患,最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孤家寡人的天下第一,又有什麼滋味呢?

他可是很聽勸的,打不了立即兜了

鄭陰蘿就跑!

“淵底……仙朝……天乾地坤……阿修羅……”

陰蘿將所有碎塊拚湊之後,倏然失聲。

——她不僅弑母殺兄,她前世還為了救人間王朝,為了救與她根本無關的生民,屠光了一座修羅國度!

她屠的,至始至終,都是她的族種!

原來前世她能開天,竟有一半功勞是踩著她族親的屍骨,天道默認她的大義滅親,特意對她嘉獎。可她偏偏又做不了第一等,因為她的腳踝底下,纏滿了族親的冤魂,它們無聲無息拖著她下墜,不讓她輕易圓滿。

陰蘿終於明白胞兄那一句——

“我們生來是罪,是謀逆,洗不了的六界恥辱,我們都見不得光。”

我是罪身,偏偏賜我庇佑眾生的神台,而我若想神台高懸,卻要以親族屍骨壘砌!

哈哈!哈哈!天道至公!玩我至深!好得很!好得很哈哈!!!

胸腹臟器被氣海利刃絞得粉碎,陰蘿生生噴出了一口紫血。

“鄭陰蘿!鄭陰蘿你怎麼了?!”

赤無傷緊張環住她,“小爺就知道這裡惡邪藏淵,不是什麼好地方,你撐著,咱們這就開天巨門,讓神洲尊者來收拾這些臟玩意兒L!”

惡心,憎恨,厭棄,仇怨等情緒湧上心頭,陰蘿如同惡獸噙住了她口中的獵物。

“好啊,你去,你儘管去,你去讓那些通神大尊,最好讓你哥哥鎮厄天尊,親自來鎮殺我這一尊厄害!”她神色陰毒,“最好還把我的皮扒了,寫滿你們鳳凰聖族的惡祝,烈火日日烤化我的油脂,做一碗肥厚燈油!”

“鄭陰蘿,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赤無傷摸她心宮,憂心忡忡,“是不是被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沾上了!”

她猛地甩開他,聲勢烈而陰寒。

“不乾不淨?我便是不乾不淨!不陰不陽!我才是那個小賤種!小畜生!我就不該存在這個世間!”

赤無傷瞠目結舌了半天,“你……到底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怎麼又翻起舊賬來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耳根,“小爺不是說了麼,蛇……那個比較多,也沒什麼吧?”

你就關注這個嗎?

陰蘿頓覺內傷更重,她氣血激蕩,又是嘔出一灘蛇血。

少年帝子臉色都白了,他似乎有所明悟,語調都摻上了一絲驚恐,還有說不出的敬佩,“鄭陰蘿,你該不會是,跟仙皇鬥法的時候,把你命根子都給鬥上了吧?你,你成太監了嗎?”

難怪他的修為總是追不上鄭陰蘿,這下手得多狠啊。

?!!!

你,在,開,什,麼,玩,笑?

對於心高氣傲的蛇蟒來說,太監蛇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嘔!嘔!嘔!”

陰蘿接連噴了三口鮮血,每一口在鳥身上都不落空。

“鄭!陰!蘿!這血糊糊的惡不惡心,你故意的是不是你——”

他戛然而

止。

那一雙黑葡萄貓兒L瞳水淋淋的,被殿外的夕陽一照,就跟碎了一般,他輕聲地問,“怎麼了?鄭陰蘿?你告訴小爺,我,我一定幫你。”

“哈?幫我?就你這個小廢物天神?”她的壓迫陡然加重,瞳眸淬了豔毒,似小蛇般爬上他的胸膛,啞嗓嘶聲,“好,我告訴你,我是江氏罪血,我十八歲殺了我母,如今兩百歲又弑了我親哥,神族假惺惺撫養我,卻要我親手殺死我的親眷,你說,你怎麼幫我,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