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雞雙翅優雅一揚,優雅咯的一聲,從肥臀優雅落下蒼綠一蛋。
赤無傷頓覺燙手,無措看向陰蘿。
蛇蛇:“瞧見沒有,這是我哥下的蛋,先禮後兵懂不懂?我哥優雅陰著呢,這定要給你補的,你等著,他馬上就要來打斷你的鳥腿了!”
鳥鳥:“!!!”
赤無傷信以為真,薅了一把爛白菜,優雅堵住了老母雞的雞嘴,“那還等什麼啊?鄭陰蘿,我們快私奔去!!!”
“咯咯噠噠!”
老母雞發出了優雅的輕嘲。
那倒罩下來的細條籮筐被掀了起來,分明還是烈日之際,但天風已颯颯寒寒,微露一座冷孤山。
陰蘿擠眼去看,那衣裾鉤著淡淡薄雪,正是她最中意的淡藤蘿紫色,袖襟灑金,色調更沉,偏
向貴重清冷的螺鈿暗紫,繡的是春日飛逝的管芒花,宛若一片冷茫茫的燈絮星火,還綴著一圈光潤潔淨的白佛珠。
飄然若仙,纖塵不染。
冷冰皮浮起一兩道雀青色的手筋,手背釘著兩枚日月珠,腕心散漫浮動著一圈紫微鬥數。
陰蘿伸出一顆蛇腦袋,從那裙擺往上瞧,視線滑上那一段獨倚長劍的淩淩細腰,交錯捆束著兩根水月洛神紋的紫白絲絛,再往上,便是胸鏡,頸帶,下頜,都遮得禁欲厭世。
陰蘿看不清他的臉,卻很清楚瞧見,兄長大人那疏淡的眉略微挑了挑。
莫名邪氣。
仿佛是在打量著自家拱了小白菜的嫩豬仔似的,誇她出息似的。
壞了!!!
我哥拿著佛珠來超度我了!!!
“——啪!!!”
她扒著籮筐,蓋得死死的。
“噠!噠!噠!”
對方頗有耐心,一下又一下敲著籮筐,慢聲挑火,“有本事私奔,沒本事被哥哥捉回家啊。”
“蘿祖宗,給你三聲,掀開,彆讓你哥親自動手。”
“一,二……”
那二字的懶慢聲調還沒翹起來,赤無傷就聽得嗖的一聲,旁邊的家夥就跟炮仗燃著尾巴似的,飛快濺出去。
“……?!”
好快!
果然天底下就沒有怕兄長的弟弟妹妹吧?!
但妹妹還是沒能逃得出哥哥的五指山,被他揪住了後領,給鉤了回來,鄭夙閒閒道,“跑什麼呢,不是要私奔呢,怎麼把正主給落下了呢?兩根蛇可私奔不了。”
陰蘿豈肯束手就擒,甩著蛇尾,當即也氣衝衝開嗓。
“放開我,你個混球,我差點被六界那些老畜生噶了,你倒好,躲得跟什麼似的,肯定是去找俊俏雌龍鬼混去了是不是?!!!”
她怨氣衝天,深刻譴責。
她哥淡聲:“沒有。”
“你說沒有就沒有嗎?!”
鄭夙虎口一頂,掐住她臉肉,像是擠著一汪白油膏似的,他鬆一鬆,緊一緊,很是閒適的姿態,“說了沒有,便是沒有,你哥不好嫂子那一口。”
“哼!嘴長在你身上,你當然說什麼都可以啊!”
鄭夙道,“在家從妹,你未出嫁前,你不會有任何嫂子,這樣就不生氣了……嗯?”
他一邊說著,一邊掐開她肉桂唇,扔了一枚珊瑚色的丹丸進去,陰蘿才不想被他這麼容易收買呢,舌尖一頂,就要吐出來,被兄長逮個正著,拇指一摁,又將那丹丸摁下去,連帶著那小舌頭都被涼意鎮壓。
“神台都崩了,不疼?止疼的,快吃了。”鄭夙說,“這是我從一位老朋友手中贏過來的,他可舍不得,天天惦記要回去呢,如今吃到你肚子,嗯,為兄就放心了。”
畢竟到小霸王的肚子裡,那就是她的了,誰來也搶不走。
“你那什麼朋友,一顆止疼丸都舍不得,分了!”
陰蘿嬌蠻地插手她家兄長的外交,就算是雄的,也不能比她還重要!
“他?姓容的,小時候還抱過你呢,不過那會兒你不太喜歡他,抱著就哭。”
這蘿祖宗還遷怒他,第一次尿在他身上,表達強烈的不滿,鄭夙不緊不慢道,“你哥我開眼看過了,他是你未來情緣,我未來親家,你確定要分?㈡_[]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咳咳!!!”
陰蘿被嗆得不輕。
鄭夙拍了下她後背心,衝著那一手抱菜還一手抱雞的懵圈小鳳皇道,“你在此地等候一陣,我看看她神台如今的情形。”
便是袖袍翻飛,消失不見。
陰蘿不斷下墜,落到了一處昏暗幽冷的藤蘿花海裡,天邊鉤著一輪紫金月,而深深淺淺的紫色淹沒了她的視野,直到浮上一張清冷威儀的麵容,發側綴著一根冷冷涼涼的暗飾玉。
鄭夙伸手覆上妹妹的心宮,“哥哥進你神闕看一看,不會疼,若是困乏,你可先睡一覺。”
但就在他的神宮沉入的那一霎,幽寂的寒光刺穿了他的左胸。
鄭夙垂眸,睫芒帶霜,“做什麼?”
“如你所見,我在殺兄證道呀哥哥,這不是神洲教我殺母弑兄的嗎?”陰蘿持著天子劍,睜著一雙無害軟亮貓瞳,口吻卻難掩戾氣,“哎呀,也不對,你又不是我親哥哥,死了也活該的,是不是?誰讓你養出我這麼一頭小白眼狼呢?”
“……兄?你認他,卻不認我?”
兄長傾下身來,背著那一輪紫月,眉梢情緒轉淡,寒意逐漸侵透陰蘿的肌膚。
“隻因為他慘,還死在你麵前,讓你很難忘?”
鄭夙淡淡道,“你初降日,在雪中,快要凍死,我撿了你歸,你哭著沒奶喝,我用指頭血喂養了你,你的第一口飯,第一嘴湯,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長乳牙,第一次爬向我,第一次摔跤要我抱,那麼多日日夜夜,我精心顧養你,你卻——”
兄長聲調浮起一抹夜雪的寒。
“不認我是你兄麼?”
鄭夙抬袖,指尖擦過這一支阿修羅情骨天子劍,直到抵達她的腕心。
“你最幼時,還不足阿兄腳踝高,然後長到膝高,腰高,胸高,從會爬到會站,你以為,是誰在庇佑你?”
他指尖倏忽倒轉,擒住她的手腕,猛地往胸前一收,阿修羅天子劍徑直貫穿了過去。
陰蘿撲進了一片冷冷雪野裡。
兄長的手心攬住她的後頸,聲色平靜如水,那袖口繡的管芒花紛紛揚揚,泛著一抹淺淺的紅,“小白眼狼兒,仔細聽,我宮神所在之地,日後若想弑兄——”
“握緊你的器,手穩,不要猶豫,直插進去,再攪兩攪,便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
她忽然沒了聲。
當兄長曲指頂起來,卻是一張花貓臉兒,她哭得淚花朵朵。
“又怎麼了。”
兄長軟了神情,輕聲哄她,“怎麼惹哭爹了?”
這花貓臉兒哭哭啼啼。
“你們都在逼我!都在騙我!我怎麼知道哪個是真哥哥,哪個是假哥哥,哪個又是真的我呢?你也不站在我身邊,總是要我一條蛇去搞他們,那麼多,那麼多,都是臟黑貨色,我怎麼搞得過來!臭鄭夙!壞鄭夙!你也不管我!”
鄭夙側坐著藤花床,擦著她那淚花兒,“這不是你,一直想要長大麼?你是大人了,要獨自迎風,眠山,照月,承雪。”
她得寸進尺,爬到兄長的膝蓋,雙臂輕輕軟軟摟住他的頸,將那臉兒也埋進他的頸窩裡。
小暴蘿發著脾氣。
“——那我不要長了!誰愛長誰去!煩死了!天天陰謀沒個消停!”
她哭起來就想要吃點甜的,於是又昂起頸,眼窩潮潮漉漉,癡癡纏纏,“鄭夙,人家神台都要碎了,疼死了疼死了,你哄哄我嘛,快哄哄!”
兄長並未抱她,雙手都側放在腰,他脊背微微後仰,是疏遠的距離,卻又不離開她的視線。
“爹要我怎樣哄?”
細薄鳳眼不染天山寒,反而染著一道淡藤蘿紫的月光,兄長指尖有意無意勾住了她腰臀邊一綹小蛇卷發。
“是哥哥的哄?見不得光的情人的哄?還是……哥哥夫君的哄?”
“畢竟麼,在家從妹,哥哥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