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學看到越前一路追分,本來以為勝券在握,不禁發出嘲諷。可下一秒他們全都張大了嘴,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越前震訝地望著他空蕩蕩的抽搐發顫的手心。他記得他的確觸到了網球。
啪嗒——這是他的球拍掉落在遠處的聲音。
剛才還被他破解的“火”,竟然擊飛了他的球拍。
全場靜默,隻聽得到裁判報數的聲音:“15-0!”
青學有人失聲喊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越前明明在一瞬間進入‘無我境界’,使出了‘其緩如風’的!”
越前已經借來布巾,將球拍牢牢綁在手上。
真田俯視著戰意不減的越前,神情可怖。“你以為你真的能用我的‘風林火山’?彆讓我發笑了混賬!”
真田和幸村也是僅有的幾個能進入“無我境界”的人,但他們都不願使用。原因不止體力大量消耗這一點。
在真田看來,每個人的絕招都是曆經千錘百煉苦思冥想,無數日夜苦苦澆築出來的碩果。就憑一個“無我境界”抄襲了去,著實卑劣。他不屑於使用。
在立海大驟然爆發的歡呼聲中,切原向教練椅上的幸村問:“部長,為什麼越前的‘無我’突然對真田副部長不起作用了?”
“‘通過肌肉記憶而不經思考,本能地使用出見過的對手的技藝’,所謂的‘無我’從一開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幸村淡聲回答。
“世界上不存在同樣的樹葉,這個道理放在人類的身|體構造上也適用。肌肉的大小,筋膜的韌性,骨架的粗細,身高,體重,身|體比例,每個人都千差萬彆。因而做出同一種動作達到的效果也千差萬彆。”
在裁判時不時響起的報數聲中,不止切原,立海大的其他正選們也凝神聆聽來自部長的解說。
“非洲巨蛙以外的動物不可能跳過五米高,獵豹以外的動物也不可能跑出115公裡以上的時速。所有以‘無我境界’使出的招式,與原主使出來的相比都不過是低劣的模仿。”
沉靜的鳶紫色的雙眼映出球場上奮力相拚的兩個人。
“而且,真田的擊球威力也比一開始更強了。”
來自劍道世家的真田,從四歲起每天四點起
床進行坐禪和劍道的晨練。磨練身心,堅持至今,不曾有過一天怠懈。日積月累之下,他體內每一個細胞都飽含著無窮無儘的爆發力。
正如遭遇強敵的越前潛能爆發,陷入絕境的真田也爆發了潛能,每一記回球的速度和力量與先前有著雲泥之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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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記“火”被越前接到,但他還來不及進入“無我”使出“風”,巨大的衝擊力就帶得和球拍綁在一起的他跌倒在地。
“30-0!”
第三次,越前算準了真田的揮拍時機,以抽擊球B的助跑滑行抵消對麵的衝擊力。但他還是慢了一拍,球拍中心空了個大洞,網球重重砸落在他身後場地。
“40-0!”
在立海大“最後一球!”的助威聲中,越前換上備用球拍,照樣用布巾綁在手上,不過調整了角度。
他像上一場比賽所提醒不二的那樣,用拍框接住了球。
哢擦、
雖然他把握住了時機,但吱嘎作響,扭曲變形的球拍根本打不出“風”。
“7-5,真田勝!”
歡呼聲經久不絕,還有人發出亢奮的嚎叫。
嘈雜的會場中,隻有幸村所在的一角依舊沉靜。但明野知道,他的內心要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加激動。
有人猛地地抬起立海大網球社錦旗,翻飛的旗幟下,俊秀的少年神采飛揚。他向她望過來,驕傲地挽起嘴角。
午後的陽光投落在他身上,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高傲和從容讓他周圍的一切迅速黯淡。
他好似……不,的確閃閃發光。
視野正中的那個人太過耀眼,明野不由自主地眯縫著雙眼。
總覺得——開始羨慕起他了。
比賽結束之後,緊接著就是頒獎儀式。
“關東大賽優勝隊伍,冠軍立海大,請上前領獎!”
司儀的聲音經過麥克風,向著一碧如洗的藍天遠遠飄蕩開去。
幸村站在隊列最前方,身姿挺拔,姿態端肅。他微微側過臉,向身後的真田說:“去吧,真田。把大家的獎狀領回來。”
這場比賽他沒有上場;在所有人辛苦訓練的時候,他隻能待在醫院裡;缺少了部長的網球社,所有重擔都壓在真田肩上。
幸村在以這種方式向真田,向其餘隊員表達感謝和鼓勵。
真田沒有推讓,乾脆利索點點頭,邁著沉穩的腳步上前,從司儀手中接過冠軍獎狀。
這一刻,立海大的所有隊員,或多或少都禁不住挽起了嘴角。
掌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熱烈,還時不時夾雜著拔高氣氛的口哨。明野也跟著用勁鼓掌,直到手心通紅。
當掌聲平息,最前排的幸村頭也沒回地說:
“真是太好了呢,大家。雖然很勉強,好歹也取得了優勝。”
“………………”×7
所有人的笑容僵在臉上。
幸村的聲音語調和較真田上前領獎
那會一點變化都沒有,但他們就是禁不住的心底發毛。
說好的“以全勝之姿進軍全國”,結果打得這麼狼狽,還差點輸掉。
不好,幸村他果然相當/超級/要命的火大。
“所有正選,解散之後去西南角的涼亭集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哦豁完蛋/糟糕/不太妙呢/我的確鬆懈了/喂怎麼辦/噫——救命!
十分鐘後,西南角的涼亭前,立海隊員們在草坪上一字排開,悶不吭聲地承受著幸村的怒火。
就連平時最任性散漫的仁王都站直了身|體。
幸村臉上沒有絲毫笑容,陰雲遍布,相當駭人。美麗得不像凡人的麵容原本令人賞心悅目,在他毫不掩飾怒火的現在,隻能帶來超脫常理的壓迫感。
“赤也,你根本就沒有看過青學的比賽錄像吧。不二的‘白鯨’並非沒有在正式比賽出現過。”
切原本來就因為輸給不二惱怒到了極點,這下更是咬牙切齒,雙目充血。
但他始終向幸村埋著腦袋,順從受訓。他心底的憤怒沒有一絲一毫指向幸村,全部化作滾燙的刀尖攻擊著自己。
幸村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斥責一個人的時候,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直指問題核心。就是再桀驁難馴的人,也無法反駁他一句。
和彆的靠著肌肉或身高保持威嚴感的人不同,幸村哪怕手腳無力地躺在病床上,也沒人能夠違逆他。
“你看到‘白鯨’的那個反應算什麼?你不把對手放在眼裡,還在比賽前放出大話,結果從頭到尾被壓製,毫無還手之力。”
切原齒縫間咯咯作響,他強忍住不甘的淚水,一字一句說道:“部長……我再也不會輸了!”
“我姑且記下這句保證。”
接著,幸村轉向真田。
“真田,如果我沒有坐在旁邊看著,簡直無法相信你竟然被一個一年級孩子的氣勢壓倒。”
回想起比賽途中看到的武士鬼影,真田臉頰肌肉抽了抽,說不出話來。
想想真田的失常或許應該歸結於某種未知的力量,幸村沉聲感歎:
“好在你沒輸。要是斷送了立海大一代代傳承下來的關東連勝,那可讓人笑都笑不出來了。”
最後,幸村緩緩看向難掩痛苦神情的柳。
他壓低了眉峰。“蓮二,你不是贏不了,是不願贏。”
如果說他對切原和真田的憤怒還有商量的餘地,對柳就隻剩下百分之百的怒火。
“時隔多年的重逢讓你很開心,開心到了就連回球都軟綿綿沒有力氣。還有,你不忍心讓那麼拚命的發小輸球。”
“精市……”柳隻能發出痛苦到含混不清的聲音。
“乾早晚會知道你對他放水,還是說,你再也不打算在正式比賽上場了嗎?”
話音落下,空氣變得極其安靜。其餘隊員的心情已經從最開始的害怕轉變為擔憂。
在關東大賽決賽放水導致失敗——以禁賽作為對這
一行為的懲罰的確恰如其分。但這不是這群少年們願意看到的。
柳是他們所見過最善良的人,他身上有一種佛性?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算自我犧牲也願意幫助他人。這裡的所有人都曾受到過他友善的關照。
他頭腦聰慧,但在為人處世方麵有些笨拙。他不擅長表達自己,在隻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上總是太過老實。
就像現在,幸村神情雖然嚴厲,卻靜靜等待著柳開口。
這一通斥責並不是為了發泄怒火,幸村希望這幾個人能從心底裡認識到錯在哪裡,並向他作出保證。
——快向部長保證啊,保證你不會再對對手心軟!
丸井在心裡大喊。
可柳那副被愧疚自責壓垮了的神情,怎麼也不像會作出保證為自己爭取機會的樣子。
怎麼辦啊喂——丸井的腦子飛快運轉,連著否決了好幾個可以轉換話題的提案。正焦急,視野中突然閃過一抹粉色。
他狀似無意地望向幸村身後,“啊,明野過來了。”
明野的名字說出口的瞬間,沉重的空氣驀地一鬆。
幸村滿臉呆滯,像個做了壞事被抓現行的小孩一般僵住了。他不確定臉上的表情是否還那麼嚇人,甚至不敢轉頭看一眼身後。
“喂,明野——過來這邊。”
丸井向躲貓貓一樣藏在一顆大樹後的明野招手。
散場後,明野想著應該對他們道喜,一路跟了過來。途中小動物的直覺拉響警報,她發覺這群人之間氣氛不太對勁。
幸村很快重拾表情控製權,這才轉過臉去。看到明野躲在不遠處的楓樹後,扒著樹乾,隻露出一個腦袋和半邊肩膀,怯怯看著這邊。擔憂害怕不敢過來的樣子。
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笑容讓幸村周身開始旋轉五彩小花。
“怎麼了,彩?過來吧。”
——嗚嗚嗚超級溫柔!
明野快要融化在他的笑容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