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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野依舊對任何社團都不感興趣,每天下午隻願坐在教室看書等他。
一天下午,繪畫社的白鳥學姐突然推開一年A班的門。
明野本以為是幸村,笑吟吟抬起臉。一看到來人瞬間失去笑容,裝作沒看見地撇開目光。
對幸村有好感的女孩子很多,但明野唯獨討厭這個白鳥。
回想起去年情人節白鳥在幸村病房的言行,那叫一個無可指摘,但明野就是對她喜歡不起來。
她寧願承認自己小心眼小人之心,在這個人身上,她就是感覺到一種對幸村勢在必得的自信。
白鳥像是完全沒有留意到明野正垮起個臉,帶著友善的笑容走近。
“下午好,明野同學。”
“……下午好,白鳥前輩。”
白鳥愣神片刻。她的確從迅速平靜下來的明野身上看到了幸村的影子。
她想起人們常說的,“長年的夫妻會越來越像對方”,那她和幸村已經親密到了什麼程度……
酸澀的妒意噬咬著心房,讓她沒了最後一點猶豫。
白鳥:“我是來找幸村同學的,沒想到他不在呢。”
明野一臉莫名,“社團活動的時間他當然在網球場啦,再怎麼也不會在教室吧。”
除了被罰堂的差生還有她這種不急著回家的肝帝以外,誰會在這種時候待在教室啊。不是吧這人原來是個天然係嗎?
白鳥笑容一僵。實際上她來這裡找的就是明野。
但明野好像完全沒留意到這種直頭直腦的說話方式會讓彆人多尷尬,繼續說:“請問有什麼事?找我也一樣。”
“嗬嗬……說的也是。”白鳥從包裡掏出一本雜誌。“這是不知道誰掉落在美術室的月刊網球雜誌。我想應該是幸村君的,就想帶來給他確認一下。”
明野不經思索地說:“他包裡沒有過這種東西。”
白鳥額角抽了抽,友善的神情出現一絲裂痕——就連他包裡一直以來有過什麼你都這麼清楚嗎?
見麵才幾分鐘,她已經數不清被明野有意無意秀了多少次了。
她開始後悔出現在明野麵前,後悔聽了裡士的挑撥。
白鳥深吸一口氣,才說,“那就讓人為難了啊。美術室的部員我都問了一遍,沒有誰認領。這麼看來估計是被人隨手丟棄的吧。”
明野:“要我為你扔了嗎?”
白鳥:“啊,真是不好意思。那麼我就失禮了。”
她向明野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走出教室之前,白鳥像是突然想到地說:“說起來雜誌上正好有關於幸村君的采訪呢,十分有趣哦。”
等確定白鳥已經離開,明野才從目錄直接翻到采訪那一頁。
是個叫“井上”的記者對幸
村的采訪。
跳過沒什麼看點的開場白,井上的第一個問題引起了明野的注意——
【幸村同學很擅長用yips來奪走對方的五感呢。但是像你這樣有實力的球員,即便用普通的招式來比賽,也是可以取勝的吧。】[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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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高中部的幸村和初中那會一樣,很快就以一年生的身份成為了部長。
沒人有異議,就算有,隻要拿出球拍立刻打一場就好。
輩分、年齡這些東西在立海大沒有任何意義。這裡隻認用天分和汗水堆出來的實力。
今天是基礎體能鍛煉,同時作為教練的幸村早在上個星期就作好了每個部員的訓練計劃。他目光掃視一圈,出聲:
“那邊的你們,腳步慢下來了。”
邊跑邊聊的幾個二年生前輩聽到這道嚴肅的聲音都不由得一慌,連忙閉上嘴巴加快腳步。
兜裡手機傳來震動,他拿出來一看,是明野發來的消息。
“我現在過來網球場這邊了。”
幸村維持著肅穆的表情,發了一個“okk狗頭”表情過去。
在相處中,幸村意識到明野之所以討厭男生,主要是討厭諸如“凶狠”、“暴躁”、“過度主動”之類粗魯的在男性身上較常見的特質。
而幸村,自認為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人都更具攻擊性。
日常生活中他待人友善,那是因為周圍人已經向他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勢認輸。這種“認輸”是無意識的,通過更客氣的用詞,謹小慎微的神情顯露出來。可能因為太可憐了,讓他不由得溫和起來。
爪牙越是鋒利,就越懂得收斂。
凶殘的狼不會對朝著自己翻肚皮的同類下死口,被視作和平象征的鴿子反而時不時將表示投降的同伴啄咬得鮮血淋漓。
每當站上網球場,敢於站在自己麵前的對手等同於在挑釁。幸村會拿出全部的本事讓對方輸得體無完膚,以此釋放自己的攻擊性。
這也是他離不開網球的原因之一。
隻有明野是特彆的。他希望她與他越來越親密,所以小心在她麵前收起所有攻擊性,隻展露最招她喜歡的一麵讓她看到。
他以“本來就在運動,心率和血壓都很高,要是突然再看到彩醬一定會受不了的”為理由,哄明野在每次來網球場前都給他發個消息。
不一會,明野到了。
因為這邊到處都是男生,她果然不願離得太近,遠遠站在銀杏樹下。
幸村蹙眉。
雖然距離很遠,但他還是從她的步態和站姿看出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他打開鐵絲網的門,向她走去。夕陽下,微風攜著金黃的銀杏葉在他隨風搖曳的衣擺和袖管之間悠悠飄過。
隨著他靠近,那種鬱鬱不樂的感覺又從明野身上消失了。她可愛地羞紅了臉,埋下腦袋好像不好意思看他。
幸村摸摸她的頭發,“還有四十分鐘的樣子才結束社活,可以等等我嗎?”
明野點點頭。
他急於知道明野不開心的理由,連衣服都忘了換,穿著運動服(還披著外套)就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明野告訴她美術室的白鳥拿來一本網球雜誌,是不是他落下的。
“不是哦。”他問,“剛才彩醬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個嗎?”
明野少見地沉下臉,“嗯。我看到了一篇報道,是一個叫井上的記者采訪精市的。”
幸村腦海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色也迅速白了下去。隻記得那次采訪,是關於他以yips攻擊對手精神的問答。
從言語到打球方式,將他尖銳的攻擊性展露無遺。
他頓住腳步,嗓音暗啞地開口:“彩怎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