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款麻醉劑尚在實驗中,麻醉效果好但副作用不明。
如果說他給出推薦時,才沒有躍躍欲試希望撞上幾個不長眼的實驗品,這話有人信嗎?
羅伊斯微笑,這借口找的,太符合邏輯了。
他找不出破綻,隻能誇獎,“不錯,不錯,你們的安全意識很高。”
他又問:“緝拿過程困難嗎?你們是怎麼做的?”
布蘭度神色輕鬆,“不困難。我們領悟了攻其不備與協力合作的要點,前後隻用二十五分鐘就把四人犯罪團夥拿下了。”
翻譯一下關鍵詞,直白點說就是貫徹“偷襲”與“群毆”的方式。
說得簡單,但要做到必須有真本領在身上。
當聽到地下異響,排除了屍骨大軍複活破土而出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炸牆。
已知對方手裡有炸.藥,不排除犯罪團夥也可能有槍。
這時無法硬碰硬。
大雨夜,布蘭度不可能隨身攜帶防水炸.藥包潛入聖約翰學院,她真的不是隨時準備要炸點什麼的爆破愛好者。
智取計劃迅速上線。
正如學生們想不到犯罪團夥潛入教學樓,對方也想不到這個時間點有夜遊者攜帶強效麻醉劑出沒。
憑借著西格對於教學樓的熟悉,他帶路悄悄進入地下一層。
迅速鎖定了被炸裂的方位,確認了犯罪團夥一共有四人。
這時,出手既要快也要穩,一吹針瞄準盜屍者的頭部。確保麻醉針刺破血管,而不是被外部衣物阻擋。
接下來就是群毆環節。
麻醉藥效發作需要時間,5~10分鐘的等待時長。
這個過程中,四個盜屍人必會奮力抵抗且企圖逃走。他們想從地下室前往一樓,有且隻有兩個樓梯出口。
我方確保占領一樓的高地位置,處於上方利於空襲。
皮特與佩爾負責這一部分,預備好袋裝的生石灰(教學樓二樓實驗室自取),再分頭去廁所接幾桶水。
布蘭度、西格、埃裡克在奇襲盜屍者後,二人分兩頭跑。
後方不論追來幾人,隻管飛快朝樓梯口跑去,完成引怪步驟。
當皮特或佩爾看到己方隊友上樓,快速準備好“天降混合物”裝備。
朝著追來的盜屍者先灑生石灰,再向其頭頂潑一大桶水。
生石灰遇水立刻釋放熱量,觸碰到人體表麵就形成大麵積灼傷,讓人嘗到肌肉被腐蝕的滋味。
布蘭度簡述了這個過程,但是隱瞞了皮特與佩爾的存在。
這對情侶希望能不要暴露。
不說夜遊違反聖約翰學院的院規,也不會
提非本校人員偷偷入校的罪責,此事曝光後勢必牽扯到佩爾昨天淩晨假扮木乃伊潛入研究室。
基督學院會因為佩爾調查父親之死就諒解她的行為嗎?
必須往最壞的角度思考。
此案涉及了基督學院的學生巴克,院方可能出赦免條件交換。
隻有免除對巴克參與盜屍的處罰,才不會繼續追究佩爾偷入研究樓一事。
這兩種行為本就不該當場同罪處理,但是誰能保證基督學院不搞出這種惡心人的手段保全聲譽呢?
抓鬼二人組一致同意不說出這一段實情。
他們就是散步路過,才不是特意來求證廁所哭鬼的秘密。
反正沒有其他人能證明皮特與佩爾出現。
盜屍者也不能嗎?
不能。
其中兩人在中藥後,不等跑到樓梯就昏了過去。
還有兩個氣急敗壞地追殺著偷襲者,打空了彈夾,但是一槍都沒命中。
匆匆跑上樓梯,沒想到居然還遇上連環局,當頭就被澆了一袋子生石灰與水的混合物。
根本沒看到誰下的手,眼睛鼻子都被重度燒傷了。
頓時叫聲淒慘,恨不得多中一針麻醉劑。
後悔了!萬分後悔,這才知道能夠當場昏過去才是莫大的幸運。
羅伊斯校長認真聽完這段25分鐘剿匪記。
彆看小班納特說得雲淡風輕,但他聽得提心吊膽。這才不是輕鬆緝拿,而是險象環生。
盜屍者有槍!彈夾被打空了!
前方“引怪”者隻要一步踏錯,就有中彈的高風險性。
“你們……”
羅伊斯一時無語,作為校長既不希望學生以身涉險、受到傷害,但又希望學生們能臨危不懼、挺身而出、敢於戰鬥,那才是真正的劍橋精神。
矛盾心理,在所難免。
最終隻化作一句話,“不錯,往後也要保持訓練,麵對各種挑戰。”
羅伊斯四處走了一圈,走道裡已經整齊堆放了一具具骸骨,也沒有再看到其他的夜遊學生。
聖約翰學院1號教學樓建造打地基時,角度剛好地避開了屍體坑,哪能想到一牆之隔的地下有這麼多骸骨。
這就是曆史久遠的代價了,容易在地下挖出奇奇怪怪的東西。
“時間不早了,你們回醫學院辦公室再休息一會,天亮上課更有精神。”
羅伊斯沒打算旁觀掘屍進度,他先走一步。
臨走在二人的發際線上瞄了一眼。哎!年輕真好,能熬夜。
布蘭度目送副校長離開後,一本正經地說:“剛剛羅伊斯校長的那一眼,讓我感到他對我們頭發的羨慕嫉妒。”
“還有一絲殺氣。”
西格真誠提議,“馮·菲利伯特先生,醫學院有研發生發劑的實驗計劃嗎?我覺得這個項目大有可為,一旦出成果,利潤超級高。”
埃裡克:“大有可為,是
指以此賄賂了副校長,讓他讚美你們的夜遊嗎?”
布蘭度:“不是你們,是我們。而且也不能算夜遊,我們是早起。”
為了保證夜晚大冒險的質量,探險者精力充沛很重要。
昨天,晚上九點在醫學院辦公室入睡,今天淩晨兩點起來,完美驗證了早睡早起身體好。
埃裡克擊碎兩人的美夢,“以現在的技術,沒有這種生發劑。不再高強調度的工作,保持優質睡眠才是養發正道。
很遺憾,羅伊斯隻要在副校長的位置上一天就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到無事一身輕的養發秘訣。”
布蘭度並不意外這個回答。
有關如何讓禿頭患者輕鬆重獲茂密頭發,直到上輩子的21世紀末也沒攻克這個難題。
她沒有不切實際地希望19世紀能創造出超前的黑科技。
“今後,我儘力照顧一下羅伊斯的發際線。”
布蘭度開出了一張空頭支票,拍了拍衣服上的浮灰,拿起傘走上了樓梯。
時間確實不早了。
現在宿舍樓大門沒開,這就去醫學院辦公室睡個回籠覺。
西格:“再過七個小時,午餐時間一起來聖約翰學院的食堂,聽皮特說清楚廁所哭鬼的形成始末。
比如老佩爾究竟與盜屍團夥發生了哪種交集,使得佩爾小姐不得不進行臥底計劃。”
埃裡克可有可無地點頭。
他對前因沒有太強的好奇心,不是非要弄清楚細枝末節。
今天夜遊就為證明自己的一個論點。
——木乃伊不可能複活,恰如B先生不是布蘭度。
不出所料,前半句驗證成功了。所謂木乃伊複活是盜屍團夥的弄虛作假。
埃裡克:果不其然,等式成立,他的邏輯上沒有半點漏洞。
此刻卻也有遺憾。
夜遊抓鬼、木乃伊複生、激戰盜屍團……
這一串真實經曆不能寫在給B先生的信裡,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兩人什麼時候才能無所不談?
室外,雨還在下。
雨勢減緩了不少。
撐起黑傘,步入雨幕。
布蘭度想起過幾天要給幽靈先生回信。
可惜了,這段時間的刺激冒險不能寫入其中,那會泄露了B先生的方位。或許幽靈先生根本不關注劍橋新聞,他一直表示更偏好牛津的教育氛圍。
但也不必提前在信中自爆。
何不把這種“驚喜”,留到現實相見的那一天。
布蘭度不急不緩地走著。按照她的計劃,先通信滿一年,見麵至少是明年的事了。
長街上,有兩把黑傘距離相近,傘下的人卻又相隔很遠。
雨,淅淅瀝瀝。
它以人類聽不懂的語調,幽幽訴說著一切被人類藏起來的秘密。
——人類啊人類,善於佩戴麵具的人類,當麵具被揭開時又是什麼刺激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