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0二更
安妮與筆友的通信,被母親扔掉壁爐裡一把火燒得乾淨。
德·包爾夫人在燒信之前,都沒看一眼雙方的具體通信內容。
之所以能發現女兒的不聽話行為,是安妮委托車夫送信時,好巧不巧被她撞了正著。
截下這封出自安妮之筆的回信,不論安妮是否情願,她當場就拆開來看了。
達西聽了德·包爾夫人對這封信的複述,沒發現通信內容有出格之處。
安妮敘述了對於星空的喜好。她最期待夜幕降臨,可以安靜地觀察天上的光亮。
讚美了一波又一波改進望遠鏡的人,讓人能夠看得更遠。
最喜歡看到的是流星,那可遇而不可求。
羨慕天文工作者,而她多讀幾本天體力學的書,都會被母親認為不合乎貴族小姐的標準。
淑女要多才多藝,但不是什麼書都該看。就不該研究詰屈聱牙的學術,這會讓她們變得性格古怪孤僻。
多麼陳腐的觀念!
所謂“多才多藝”,為什麼要限製在古典藝術上,說到底就是當今歐洲的潛規則——讓女人遠離研究自然科學的學術!
憑什麼呢?
安妮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德·包爾夫人是她的母親,難道是不相信女兒的智力嗎?
包爾家不缺錢,也不需要男嗣才繼承財產。
她的身體不太好,比起成為貴婦,不得不維持上流社會令人心累的貴婦社交,她更願意夜複一夜地記錄星空變化。
哪怕終此一生不會發現新的天體,不會有顯著的成就,但這些數據或早或晚能給後來進入天文學的研究者以幫助。
她願意承擔自己的選擇後果,最多就是不結婚,家產傳不下去了。
這些內容也不是指名道姓地說出來。
落款時,安妮用了筆名「南希」,通篇也沒提到具體家庭成員是誰。
這些內容有哪裡說錯了嗎?
達西認為沒錯,但足夠讓德·包爾夫人氣得跳腳。
她認為筆友「梅傑」用心險惡,挑撥她們的母女關係,誘導安妮走上歧途,且越走越遠。
母女分歧要怎麼處理都等把人找到再說。
那封回信上,筆友梅傑的收信地點是倫敦某家高級旅店。
德·包爾夫人沒有對外聲張安妮的失蹤,自己帶了人來倫敦找人。
當她來到那家旅店,前台服務生說梅傑夫婦已經退房離開了。夫婦大約二三十歲,還帶了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
是的,筆友「梅傑」不是一個人。
根據前台回憶,梅傑一家在旅店住了三個半月,是去年十二月入住。
入住後不久,就有名為“南希”的人來信,大概一個月三次。
梅傑夫妻都會來前台取信,梅傑先生來的次數多些,梅傑夫人出門的次數少點。
由於德·包爾夫人燒掉了“梅傑”的信,達西無法判斷那對夫妻裡誰才是主筆人,又寫了點什麼。
可以確定的是梅傑一家在3月23日退房。
安妮本來計劃在3月17日寄出回信,但被德·包爾夫人截下燒毀。
3月21日上午,安妮被發現離家出走。
兩天時間,理論上能從包爾家快馬加鞭能在23日到倫敦,但她的身體不好,不適這樣趕路。
旅店前台還表示梅傑一家離開時沒有看到其他人,後來也沒有自稱南希的人來旅店尋人。
安妮是否與梅傑一家在倫敦彙合了?又要問她了解筆友的多少真實身份信息呢?
在倫敦找人未果的情況下,達西把注意力放到了安妮的喜好上。
離家出走的留信中說要去探索星空,又在給梅傑的回信裡提到最愛流星。
從「倫敦星空俱樂部」打聽到了消息,最近一次記錄的流星,是巴黎1月8日夜間觀察到的。
由此走訪了海關,找到了安妮的出關記錄。她帶著女仆露絲在3月25日下午從倫敦離開英國。
那個時間點,一艘船往法國,還有一艘去西班牙。最後是查到了3月26日的安妮在法國的入關記錄。
安妮入境法國後會到哪裡呢?
達西原本想要去巴黎天文台走一趟,但剛進城就聽到“驚天盛會”。
這場火星人與機器人大戰,比牛津劍橋船賽更加刺激。
區彆在於兩校船賽預熱了小半年才開賽,有足夠多的時間讓歐洲人都知道了,從各國各地前往泰晤士河觀賽。
4月4日的神奇力量見麵會在巴黎王宮內舉行。
容納人數不超106人,從發出邀請函到活動開始也就僅僅兩天時間。
即便如此,活動開始前一個小時,杜伊勒裡宮附近街道開始堵車了。
馬車移動速度緩慢,沒有邀請函的人群也在附近閒逛著,說不定能偶遇一下火星來客。
達西猜測安妮可能會來,說不定會想方設法去見麵會。
他也想進宮找人,但來巴黎來得遲了,真的是一票難求。
無奈,與費茨威廉表兄一起守在了宮殿大門的對麵。
從13:30開始,觀察每一個下車的嘉賓。沒等到安妮,倒是看見了布蘭度。
布蘭度略意外,達西是計劃轉行做記者嗎?這樣真像在蹲守特大新聞。
“您怎麼來巴黎了?是對火星人感興趣,沒有弄到邀請函?”
“不是。”
達西之前猶疑過,可事情的始末早晚得告訴布蘭度。
因為三封恐嚇信是姨媽寫的,找到安妮後,必是要德·包爾夫人去劍橋道歉的。
“表妹安妮與她的母親發生了一些衝突,她隻帶了女仆來了巴黎。
這讓姨媽很不明智地遷怒旁人,包括給傑克學院寫了三封咒罵信。對此,我非常抱歉。”
“此事與您無關,無需您的道歉。”
布蘭度之前推測出恐嚇信的起因是德·包爾夫人家中有變,這點被猜中了,但沒料到安妮小姐有膽量玩一把狠的。
離家出走是一把雙刃劍。
不隻刺激到德·包爾夫人,對於安妮本人來說也要承擔風險。
布蘭度:“您懷疑安妮小姐來了火星見麵會?”
達西點頭,簡述整件事的調查經過。
“現在是14:40,還有十分鐘就結束入場,但我還沒看到她。”
“抱歉,這次邀請函一帖一人,我沒法把您捎帶進去。”
布蘭度順口問了,“不如您說一下安妮小姐的長相,等會入場,我幫您留意一下。”
達西從口袋裡取出一幅素描畫。“根據姨媽回憶,畫師繪製了安妮的近期畫像。”
布蘭度掃了一眼,安妮與德·包爾夫人隻有兩分外貌上的相似。
這位年輕姑娘眉宇間很安靜,一點也不像她的母親盛氣淩人。
“之後,我會給您準信。”
布蘭度將畫像還給達西,又勸慰他,“今天的邀請函不好弄,說不定人沒來王宮。您聽說火星符號草堆事件了吧?安妮小姐也許去了那裡。或是去了1月8日的隕石墜落地,不在巴黎。”
達西:“謝謝提醒,我會多方查探的。”
當下,閒話少敘。
布蘭度抓緊時間入場。
埃裡克已經提前入座,揚了揚手,示意在第四排的中間位置。
玫瑰廳用於各類演出。觀眾席以一排排座位的階梯上升式分布。
一個蘿卜一個坑,這裡的觀眾席隻有一百零六把座椅。
布蘭度入席時,全場4/5已經坐滿了。
稍一掃視,立刻定格到了安妮的行蹤。